人們如此和強子開玩笑,當然是最觸動強子最疼的傷疤了。強子是一個虛榮心和自尊心很強的人,也是一個很要強且不甘於平庸的人,這樣的現實,由強子來接受,那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而現在,有人在揭他的瘡疤,他無奈、生氣、傷心、難過、窘迫,什麼滋味都有,但強子又能如何呢?
強子一直給自己年齡偏大的事實編造一個完美的慌言。這也許是強子的性格弱點,虛偽,不願意勇敢地麵對和承認事實。強子調整了一下狀態,理直氣壯地笑著辯解道:
“那不是我真實的年齡,那是弄錯了的,那是在人口普查時我奶奶希望我早點結婚,故意報大了四歲!”
強子把自己年齡偏大的責任推給了自己的奶奶,因為奶奶老了,又是在農村,按照強子所編造的邏輯,還是經得起推敲的。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很快帶信不信,也就相信了。這樣強子就會略感不那麼尷尬,難堪了。強子,總是這樣想方設法地逃避自己因年齡大而帶來的每一個窘迫的時刻。
強子實在是感覺太累了!
一陣談笑之後,應該是本公司的董事長啥的吧,帶著他們去找工作。
強子雖然很狼狽,像是一隻落了湯的雞,但他還是不由的有一種飄飄然的輕快。穿過繁忙寬闊的馬路,強子略微地感到自己似乎不那麼孤單了。
拐過一個又一個拐彎,走過一條又一條馬路,“董事長”帶著他們來到了在強子看來已經很豪華的飯店。這個飯店的名叫家食樂,裏邊的桌椅和凳子都很幹淨整潔,桌子和椅子都是用赤紅色的油漆刷成,油光水滑的,給來往的客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強子感到,這種高貴地方,與自己的這副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強子來到這裏隻會讓人厭惡,如果自己站到垃圾堆裏,可能還能體現出自己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而放到這裏,至多也隻能是一個會呼吸的垃圾罷了。
強子見一樓有一兩個年輕的姑娘,穿著工作服,記著圍腰,戴著帽子,提著水桶,拿著手帕,漫不經心地擦著窗子。看到有人進來,她們隻管幹自己手中的活,也無需對客人表示更多的熱情,當然也沒有必要對客人橫眉冷對。在客人看來,她們是這裏的主人,在主人看來她們是這裏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的人。
在強子的印象中,到飯店吃飯,服務員都會很熱情地接待客人,詢問客人吃點什麼,喝點什麼,而這裏的服務員則給人一種很機械的感覺。對於強子來說,他主要是來找工作的,對於別人對他怎麼樣,那是連他自己也覺得多餘的在意罷了。
通過樓梯,強子和他們來到了二樓,因詢問得知,該飯店的經理就在二樓。
二樓的布置與一樓大體相同,不過也有很多的不同。隻見幾個女員工正在吃飯,其中一個穿著白色襯衫上衣,這也是他比較與眾不同的地方。強子打量著她,因為她就是本飯店的經理了。他身材不肥胖,也不魁梧,留給人的是一種小巧且單薄的印象,與她身材不一般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光溫度很低,黑白分明的同時,白色卻占去了太多的麵積,占去了她很大的麵積權且不說,還和黑色的瞳仁爭著發光,黑白一起盡力發光,所以她的眼睛是很亮的。強子一看覺得這眼睛不同尋常,看似什麼都有,偏偏就讓人感覺缺少了什麼,而且缺的不隻是一點點。
對了,替別人找工作的公司的那個“董事長”叫什麼飛來著,下麵就以飛哥稱謂吧,這也是他所允許的,再說了叫做董事長難免有點別扭。
飛哥前去,想和她搭話。她先是停了停,也不急著回答,然後是很機械地放下手中的碗筷。這時飛哥才急忙說道:
“你先吃飯吧!”
“你先吃飯吧!”
她也不推辭,也沒有說啥,又端起自己的飯碗慢慢地吃起來。飛哥和其他人,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候。
強子感覺有些緊張,不過很快就用他一貫安慰自己的心理暗示:沒事的,天塌不下來。把自己穩住,就著身邊的座位坐了下來。瞟了瞟遠處的經理,見她臉色白裏透紅,雖然一看就知道她是女的,但散發的是一種僵硬的光環。她的臉是不可能有笑容的,即使笑了也隻能在嘴角處擺個造型,眼睛那絕對是不會笑的。她的眼球往上一揮,展現的是她更深層次的內涵。
其實強子的心中很複雜,複雜得“剪不斷,理還亂”剩下的隻有默默等待。人們常常不願意等待,然而很多時候我們能做的往往也隻有等待。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經理吃完了他簡單的飯菜,放下碗筷,慢悠悠地擦了擦手,走過來,在飛哥的前麵坐下,然後問道:
“誰要應聘?”
飛哥這才不快不慢地,有條有理地,給她說了個的來龍去脈。強子很快看出,飛哥是一個很注重講話,而且很會講話的人,口才很好。在交談中得知,那個飯店經理姓張,她要強子和其他應聘的人叫她張姐。
聽了飛哥的解釋說明,張姐也沒有太多地考問什麼,接著就講述到這來上班所需要的物品,這表示她已經收留他們了,也就是說應聘成功了,強子終於有人收留了。
但飯店收留的條件是每天供一頓飯,不管住,強子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落腳點。當他從飯店裏走出來的時候,實在是饑餓難忍,疲憊難熬,最悲哀的是自己還不知道去哪兒過夜呢!
走在大路上,強子感覺腳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強子自己不是有腿病嗎?不利於長時間的行走,也不利於長時間站立,可強子已經走了一天了,還是沒有盡頭。強子看看馬路,馬路很寬闊,然而對他來說是那麼的狹窄。強子想哭,但哭不出來,再說自己已經說好不哭的,如果真的哭出來,那又能怎樣呢?最後還是飛哥幫了忙,飛哥給強子聯係了一個床位。在這裏解釋一下“床位”一詞,床位就是一間屋子裏,像學生寢室那樣,一個床架有兩個睡覺的地方,每一個睡覺的地方就是一個床位。租用床位,就是讓你租用其中一個床,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一月一月地交納租金。強子租用的床位,每個月的租金是160元,需繳押金30元,所以強子需要交費19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