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天在廣州白雲機場一下飛機,就乘出租車直奔母親下榻的賓館。路上,他打了母親的手機,說自己來廣州出差,順便看看她和牛牛。
半個小時後,上官雲天乘坐的出租車在蘇海濤下榻的賓館前停下。他從出租車裏一出來,就看到母親正站在賓館大廳的門口向外張望呢。她的左臂用一條白紗布繃帶吊在脖子上,大臂和小臂成九十度角,小臂用兩塊和其等長的夾板固定著。
上官雲天連忙跑上前,故作驚訝地問:“媽媽,你這是怎麼了,啊?”
蘇海濤含笑望著兒子,說:“噢,不小心摔了一下。沒什麼大事,再過幾天就可以把石膏拆了。走吧,到我房間去。”
上官雲天攙著母親走進賓館大廳,乘電梯來到六層。
一進房間,上官雲天就輕輕撫摸著母親受傷的胳膊,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說:“媽,還疼嗎?你把兒子嚇死了。”
蘇海濤笑笑,說:“排戲嘛,磕下、碰下還不是常有的事啊。不疼了,真的。哦,雲飛知道你來嗎?他早上給我打過電話,說中午要一塊吃飯呢。”
“噢,我這趟差是臨時動議的,這邊一家文化公司有點急事需要我過來商量一下,跟誰都沒來得及打招呼。本來想到了媽這兒再給他打電話,既然他一會兒過來,那就不打了。”上官雲天略一遲疑,說,“媽,你看,你這胳膊傷成這個樣子,住在賓館裏身邊也沒個人照顧,多不方便呐,不如去雲飛那裏住,好歹他那兒像個家呀。”
蘇海濤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遲疑片刻,她說:“攝製組的人都在這裏住,我要搬到雲飛那兒,組裏通知個事情多麻煩呀。”說著一笑,像是自嘲,“正好下麵再拍就是我胳膊受傷的戲,這下到好,不用再化妝了。”
“媽你……”
“媽沒事,硬朗著呢!”蘇海濤慈愛地看著上官雲天,說,“雲天呐,這次來廣州要不要再和方芳談談?事情能處理就處理了吧,老這麼耗著也不是個事。”
“嗯。可是,她老在孩子身上做文章。”
“牛牛她若真要,就給她!難道給了她,牛牛就不是你兒子了?真是的!”蘇海濤說這些話時,情緒有些激動。
上官雲天說:“如果她把孩子當回事,給她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她心裏根本沒這個孩子,根本不把孩子放在眼裏。把牛牛往外公外婆那裏一放,她就不聞不問了,孩子十天半月見不到她麵是常有的事。對小孩子來說,父母的愛跟隔輩老人給的愛不一樣。牛牛跟著我,我起碼不會讓他天天見不到人影,也不會在孩子考試成績不理想時凶他、挖苦他。”
蘇海濤望著兒子,心頭掠過一陣酸楚。婚姻問題已經消磨了他幾年的時光,幾年來,為了得到牛牛的監護權,他不得不忍受方芳的刁難。唉,這個兒子太仁義了,如果他有雲飛一半的心計,這個問題恐怕也早就解決了。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在廣州排戲的這些日子,蘇海濤有兩次無意中看到過方芳和一個很紳士的男人進出這家賓館,身為雲天之母,看到此況,說心裏不多想、不氣憤、不堵得慌,那是謊言;可想歸想、氣歸氣、堵歸堵,她也隻能讓它爛在自己的肚子裏,對任何人都不能說起。畢竟,兒子跟方芳還沒有辦理離婚,隻要沒離,再怎麼著,在外人眼裏,方芳也是上官雲天的妻子,是她蘇海濤的兒媳婦,說出去,自己臉上無光,兒子臉上更無光。想著這些,蘇海濤說:
“雲天,我看方芳是摸透了你的心思,她知道你舍不得牛牛,所以就偏不答應把孩子給你。你呀,還不如來個將計就計,她不是不給你孩子的監護權嗎?那咱就不要了,看她還有什麼理由不離。”
上官雲天想了想,說:“讓我再想想吧。哦,媽,你這胳膊還傷著,就別為這些事情勞神了。相信兒子,會處理好的。”
“媽是覺得你這日子過的太苦了,總這樣耗著,到哪天才是個頭啊……”
母子倆正聊著,門鈴響了起來。蘇海濤對上官雲天說:“應該是你弟弟。”
上官雲天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上官雲飛。比上官雲天還高出三公分的上官雲飛一見開門的是哥哥,先是一愣,但隨即他便明白哥哥此行的目的了。
“哎喲,哥,你怎麼事先也不打聲招呼,我也好去機場接你呀。”上官雲飛親熱的語氣中帶著埋怨。
“哦,這邊一家文化公司有點急事需要我過來商量,因為走得急,所以就沒給你打電話,我也是在下飛機後,才打電話給媽媽的。是不是媽?”上官雲天邊說邊給弟弟使眼色。
“可不是嘛。你哥哥在電話裏說正在來賓館的路上時,我還以為他開玩笑呢!”
上官雲飛多聰明,哥哥的第一句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哥哥並沒有把來廣州的真正目的告訴母親。他明白哥哥這是在給他留著麵子,不禁從心裏對哥哥產生了幾分感激。
珠江邊,牛牛開心地笑著在前麵跑,還不時地回頭看看在後麵追他的上官雲天,邊跑邊喊:“爸爸追不上我嘍!”
上官雲天故意和兒子拉開一小段距離,他在後麵關切地喊道:“兒子慢點,小心摔倒,啊!”
前麵是個十字路口,過了十字路口往前走二三十米,就是宏晨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