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有女長成(1 / 2)

國之光華,明眸善睞,十五年間她已成長為美麗風華的女子。

子樗的及笄禮由景敏皇後和寧華夫人一起主持,太子妃率諸內命婦前來觀禮,京中各大望族的女眷都送來了禮帖。

太廟之中,明堂之上,宮人唱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她穿著五重繁複的華服,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徐步穿過織錦鋪陳的玉階,屏息跪下,雙掌交疊,平舉齊眉,深深俯首叩拜。

先由主持宗婦為子樗加一普通釵冠,施以首飾,然後子樗再入東房著裙背、飲執事者所酌之酒,象征性地略進饌食,又加大袖長裙,再進酒,此為第一加。

最後再入正殿,宗婦為她脫去適才所加之冠,置於盤中命人徹去,然後景敏皇後起身,從一旁宮女所托的盤上緩緩取過一支禦賜八寶琉璃旒金簪插上發髻,用十八枚碩圓珍珠綴起的月牙環,束起她齊眉發縷,露出光潔前額,此為第二加。

隨後有執事者奉褕翟之衣進殿,請子樗著衣,並再酌一杯酒,請景敏皇後親執,祝詞再響:

“旨酒嘉薦,有飶其香。鹹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祝畢皇後賜酒,子樗飲完,再食執事者所奉饌食,再拜聆聽宣訓:

“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隨後子樗再拜,答:“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第三加,禮成。

大胤女兒已成人。

子樗起身,采衣慵懶,襦裙飄逸,素顏靜立宛若一朵黒蓮,內斂安寧,立在世人中央,卻在世俗之外,僅是一個站姿卻似乎有禪意。龍眉平直,鳳目輕掩,這一身富貴,卻隻襯得寶相莊嚴。

是誰說要佛身定要塑金身?難道隻是為了禁錮它青煙飄渺的靈魂不至高飛?留在人間,留在這旖旎的人間,看這江山如畫,兒女多情。

子樗回首,看這宗廟森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晨鍾暮鼓,風雨如晦,大手牽著小手,一步一淩雲,坐在帝王膝上,俯視眾生,睥睨天下。

第二日,散朝後。

皇帝看著已經及笄成長的女兒,笑著問道:“子樗,皇後賜你八寶琉璃旒金簪,為你鳳台選婿,朕又賜你什麼好?”

子樗鳳眸含笑,目光幽深。她說:“父皇,母後所賜明珠瑋寶,皆世間難得,然非子樗心中所好。”

皇帝聽後,目光炯炯,慈愛中透出幾分犀利與考問。

“那吾兒想要何物?”

子樗揚眸與天子對視,一字一頓說出平生夙願堪稱餘煙嫋嫋,蕩氣回腸:“父皇,子樗不要鳳台選婿,那些世家公子,羽林子弟自幼錦衣玉食,出眾者也無非懷濟世報國之誌,未必大丈夫,真兒郎。子樗隻願千秋萬代,盛世太平。父皇戎馬半生,血染旌旗,踏平四海才有今日。子樗乃大胤女兒,姚氏子孫,願助父皇澄清玉宇,天下臣服。”

“好!好一個萬代千秋,盛世太平!好一個澄清玉宇,天下臣服!”成元帝聲如洪鍾,朗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