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頃襄王“東伏於陳”,開始過偏安東壁江山的生活,這時候最怕的就是秦軍趁著勝利之威,繼續搖撼楚國這顆枯木上的落葉。好在秦軍沒有繼續進攻,而是轉把矛頭調回了中原--依舊是“天下之腰”的魏國。這大約是魏冉惦記著自己的封邑陶邑的安危(魏冉也是封君,稱號為“穰侯”),所以希望秦國把領土推進到魏國,向東顧護陶邑,並且以部分新占領地增加陶邑的封邑圈。
於是白起攻占楚郢都後兩年,公元前276年(魏昭王死掉,兒子魏安僖王即位),白起率領秦軍又出函穀關數百裏攻魏。拔取兩城。次年,又拔取兩城。次年,拔取四城,斬首四萬。盡管如此,因為選擇的進攻方位不適合(從前上書人說過了,“天下之腰”嘛),秦國“十攻魏而不能傷魏”。這是魏冉誤國之處。
魏國人看秦人去楚國喝汽水完畢,一再回魏國來喝汽水,隻好跟北邊的趙國謀求聯盟以自保。怎麼謀求呢,魏安僖王把鄴城(西門豹治理過的)獻給趙國做好禮。趙國大喜,宣布與秦人自澠池會之後的媾和關係破裂。隨即,魏安僖王自食其言,不肯兌現鄴城給趙國。趙國則顧慮魏會利用秦、趙關係惡化之機,與秦聯合,轉而對趙。為避免這種局麵的出現,趙國反倒割出五城給予魏國。
哈,你說這事鬧的,趙國君臣真是飯桶。但這不能怪藺相如、廉頗,這事全是趙惠文王和“相國”策劃的。趙惠文王向相國征求意見時,這相國貪利,覺得白得一個鄴城了不起,所以輕易斷絕了與秦的聯盟關係。趙人無了靠山,魏人也就無恐了,偏不給鄴城。趙反倒懼怕魏與秦聯合,於是效地於魏。這就是事情全過程。窩囊啊!這個趙相國也不知是誰,也許是趙惠文王的小弟弟(趙武靈王的小兒子)平原君趙勝吧,也屬於肉食者鄙。這個平原君趙勝是不是此時趙惠文王的相國不知道,但他確實在趙惠文王和兒子趙孝成王期間,三次擔任趙國相國,長期專趙國之政,屬於典型的王族親貴,隻因血統好而受重用。這是山東六國的通病:不重用布衣人才。平原君是戰國四君子之一,這四君子都是國君的親貴來的,長期專權為相,糊塗時候居多,精明屬於偶然。
不管怎麼樣,趙國效五城於魏以後,趙也不能返回去再找秦聯合了,魏國於是和趙國實現聯合。
魏、趙聯合之後,又想拉韓國人人夥,韓國在魏國西邊,處於中原西部(都城新鄭在中原中部),但是韓國西邊就緊鄰著秦國,韓國不敢跑來入夥(此前幾年秦軍躍韓打魏,韓都隻得答應)。此時魏、趙聯合,力量相加,不足以攻秦,但足以拔韓。於是下一年(白起第三次攻魏拔取四城的下一年),公元前273年,一場血戰--華陽之戰爆發了。魏、趙聯合大兵壓入韓國境內,試圖武力迫使韓國來加盟,在華陽地區(河南鄭州市南)毆打韓軍。韓國哪裏能支,被打得頭破血流,急向秦求救。韓國使者冠蓋相望(就是排著隊上路去說秦國),但秦國不知道為什麼,卻不救。韓國急了,派使者田苓拖著病前去再求救,說:“您雖然病著,還是希望一路快走,最好一宿就能到。”田苓卻溜溜達達地前去,到了之後,魏冉問他:“韓國這會兒困急了吧,不然怎麼派您老來了?”田苓吃了片仁丹,說:“韓國不急。”魏冉怒了:“那派你來幹嗎?韓國使者冠蓋相望,都說急了,你卻說不急,為何!”田苓說:“如果韓國急了的話,就已經投奔魏趙了。”說完,就閉上了嘴。魏冉想了幾秒鍾,終於明白這意思了,知道再不救的後果了--韓國也是有出路的啊。當即說:“你老不用見大王了,我今天就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