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的下都(陪都)易縣,在如今的北京以南百多公裏。荊軻站在易縣的易水河畔,準備離開燕國,提一把匕首,赴強秦行刺。
說荊軻智商高,是因為他說下了樊於期的人頭,這是他整個刺秦活動中最可圈可點的成功之筆。
樊於期大約就是桓齒(當然也有可能不是),總之得罪了秦國,逃亡至此。這個人在史書上出現,似乎隻是為了送上一個人頭的。
荊軻跑到其住館,秘密地對樊於期說:“秦王政屠宰了將軍您全部的父母宗族,可以說是夠狠毒了。而且還出了一千斤黃金的賞格,購求你的人頭,將軍難道不想報仇嗎?”
樊於期仰天太息,眼淚就像泉水一樣衝了出來:“我每一念到此事,恨得我連骨髓都發痛。隻是沒招呢!”
荊軻說:“我倒有個主意,可以報將軍的仇。”
“什麼主意?”
荊軻把自己行刺秦王政的計劃對樊於期講了:“隻要我用您的人頭獲得秦王的信用,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刺向他的前胸,將軍的大仇可報,燕國的積恥也可雪了。”
樊於期聽罷,咬牙切齒地說:“我天天盼的就是這樣一件事。我這顆頭顱有什麼舍不得的,你拿去吧!”說罷,拔出寶劍,猛砍自己的脖子(他希望先砍得徹底一點,待會兒荊軻弄斷他頸椎的時候就容易些。樊於期是個帶兵的將軍,知道人的頸椎是很堅固的)。
樊於期就這樣自殺了,絕頸而亡了。
他的人頭像一顆炸彈,在地上瞪著荊軻。荊軻把這個炸彈裝進匣子裏。
古人論情誼:有白頭如新,有傾蓋如故的。荊軻與樊於期初次相遇,三言兩語,樊將軍居然就割撒頭顱,毫不猶豫地交給荊軻,信任荊軻。這就是戰國人的質樸。換了今人,恐怕你讓他掏出一塊錢,他都是死活小心上當,不肯痛快掏的。更遑說人頭。
得到人頭之後,荊軻並沒有立刻出發,而是等待一個真正的刺客,此人“力商”高,情商智商也不差,比秦舞陽強多了,是個合適的刺殺執刃人。但是這個人腿比較短,過了很久還沒有趕到燕國來。
燕太子丹等得不耐煩了,說:“韓、趙兩國已經相繼破滅了,秦將王翦屯紮趙地。日已盡矣,為之奈何。如果荊卿有反悔之意,那我就派秦舞陽一人去算了。”
荊軻這時候爆發出了一種間發性神經不正常,他大怒,對太子丹叱道:“大丈夫行事,有始有終。往而不返者,豎子也!”意思是,我要是去了秦國回不來,那是笨大俠,是王八蛋。“我在這裏拖延,是為了等我的‘客’,我倆一起去。能去能返,不辱使命,才是大俠。現在太子以為我在故意拖延,那我就請辭行矣!”說完就要走。
看來,荊軻也是有自己的“客”:大約也就是門生、門客的意思,比他低一級、依附他的人。而且此人武功高強。我們可以理解成:太子丹把任務承包給了荊軻,荊軻又分包給了他的武功高強的“客”。
如此說來,荊軻更願意把自己定位在一個項目經理、策劃人的角色,而讓自己武功高強的“客”作為臨場的刺殺主力,負責執刃主攻。大約他也是自覺劍術不精吧。
我們相信,如果未來有這個得力的“刺殺助理”在場,倆人在大殿上合力,殺掉一個秦王政可謂萬無一失(當時殿上又別無其他武士)。所以荊軻等待自己的“客”,有現實意義。但是,這個人遲遲不到,太子丹又催促,荊軻作為項目策劃人隻好出發了,到了秦國,拿著匕首上去跟秦王政掄,自己又不太會掄,終於讓秦王政把他弄死了,亦恨事也。
“刺殺助理”的缺席,是整個刺殺活動成敗的轉折點。從荊軻角度來講,應該本著提高刺殺成功係數的原則,堅持繼續等待自己的“客”。但是一場看似偶然其實必然的爭執,斷送了這次刺殺活動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