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時候,人的改變大多基於他人有意或無意的種種催促,因為我從不以最深的城府去麵對我所應該麵對的一切,而他們卻以最深的城府去揣測我的一切,變化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的目光。
淩晨兩點,走了十幾步,從校門口的光亮一下子就被淹沒到深重的漆黑中,星星點點的小雨不緊不慢地落著,滴得人滿心冰涼。走到陰暗的街角,下意識地停下來抬頭看看天,卻根本不會有雨天裏的星星。
剛才她在電話裏說:“我有點難受,你能陪陪我嗎?”我說:“好。”
掛了電話,順便到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香煙零食和水,然後走到小巷裏的網吧門口,看著高高閃爍的彩燈霓虹,我的臉上應該泛著說不清滋味的黃紫青白。
透過屋內繚繞的煙霧和此起彼伏的吵罵嘈雜,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肆無忌憚橫放在電腦桌上的明晃晃的大長腿,而它的主人此時正目光冷冷地盯著電腦屏幕,憤憤殺怪,滿臉投入。我把香煙飲料掏出來,擺到桌上,然後隨手把整袋零食扔到她懷裏。她很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哼了聲,又喃喃道:“來得還挺快!”
“欣姐邀陪,我又怎敢不來。”我拉張椅子坐下後,便問她:“來多久了?”欣姐也不看我,手裏繼續著遊戲,淡淡回答:“睡不著,才一會。”我拆開香煙,叼在嘴裏,漫不經心地對她說:“今天早上,我在超市門口看到一隻很可愛的白色博美犬,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看著行人來來往往,我過去逗了它一會,要走的時候,小狗卻跟了上來,我索性就抱起了它。”欣姐挑了挑眉毛,瞅了我一眼:“你這是連條狗都不放過啊!”我吐了個煙圈,沒理她,接著說道:“走到學校門口,才想到宿管根本不給進啊,於是又送了回去。我明知道學校不讓它進去,當時就不該帶走它。明知道不可能留住它,就不該陪它玩那麼好。你說,既然不能給它未來,我招惹它幹嘛?”欣姐停下手中的遊戲,臉色一沉,罵道:“混蛋!”我把煙掐滅,淡淡問道:“你說誰?”她頓了頓,紅著眼睛回了句:“我們都算。”說完眼淚卻流得滿臉都是。
我一下子慌了,搓了搓手,卻又不敢碰她,糾結了好久就學著電視裏演的,說了句很暖心的話:“你還有我!”她抬起頭,看了看我,然後哽咽著吼道:“你懂個屁!”
她叫陳欣,我的初中同桌,很緣分,恰好又是三年的那種。不過後來我高三複讀了一年,中間就隔了四年的斷層沒見過麵。關於所謂愛情的開始,無非就兩種,一是一見鍾情,大多數時候鍾的卻不是情而是臉;二是日久生情,大多數時候還是離不開看臉。最後關於我對她的開始,這兩種情恰好都有,我仔細想了想其中的原因,那就是她不光臉,渾身上下都長得確實漂亮。
初中時候的我覺得初戀是件很神聖的事,以後的歡情再熱也熱不過初戀,所以總在暗暗告誡自己要認真對待。“愛情總是無聲無息地悄然而至,人們毫無防備,也無須準備。談戀愛不是找工作,沒人願意等你調整到最佳狀態才和你在一起。愛像煙火,怎麼熱烈繽紛怎麼來好了,至於絢爛過後的滿地殘屑,兩個人帶著回憶一起收拾好了,多美好。”
初次見麵那個夏天,有著很多青春故事裏一樣狗血的情景。記得是已經開學好幾天後的某日上午,她推門進來,我還以為是別班的走錯了門,不過看到後麵跟著土肥圓的班主任及領導二三前來護送,馬上就明白了,人家是有關係的插班生。不過美女確實就像是好的風景,聽別人說覺得不過爾爾,自己親眼見了才會欣然覺得果然漂亮。我很喜歡這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她眼睛大大的,穿著黑白拚色的格子衫,很文藝的那種。
一開始我就隱隱感覺到我們之間緣份不淺,能坐到一起更是天意使然。
她喜歡唱歌,經常哼著不同風格的調調,她在那個精致的小本子上認真地抄錄著最喜歡的歌曲歌詞,然後仔細地貼上明星貼紙,弄的很好看,再然後就是很寶貝的經常拿出來翻看,嘴裏哼著不同風格的調調。城裏人就是不一樣,也真是會玩,還那麼有格調,不過當時的我卻滿身不自在,就感覺遙遠的天邊,雪山之巔,風雪彌漫,盛開著一朵純白的雪蓮,我看得到,卻是個走十天十夜也到達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