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見證,那一瞬間我忘記了呼吸。

在強烈的陽光下,他整個人散發著異常奪目的光芒。少年身上穿的金色長袍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那是一件華美精致到令人歎為觀止的長袍。整件袍子像金子般燦爛,閃閃發光,上麵繡著太陽神鳥的圖案,美麗的神鳥傲然展翅,仿佛要從他身上振翅而出。修身的長袍勾勒著他頎長挺拔的身軀,把他黃金比例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整個人就像雕刻出來似的完美。

怦--怦--怦--

我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擊著我的大腦。我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他,早已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少年的黑色頭發被陽光細細地勾勒,流動著銀色的光澤,仿佛是冰塊折射出的光芒,純淨、冷豔。他臉上戴著一張金色的麵具,麵具上雕刻著地太陽神赫利俄斯的臉,是那麼的巧奪天工,俊美肅然,令人傾慕又敬畏。

望著這張美麗的麵具,令人有股想一探麵具下真容的衝動。在這樣的麵具下,會隱藏著怎樣的一張臉?

我仔細地觀察著,透過麵具,我看到一對如同黑曜石般烏黑的瞳仁,那麼璀璨,仿佛有無數星光灑落在了瞳仁最深處,令望著它的人,心魄不知不覺地深陷下去。從袍子的領口露出的肌膚,細膩白皙,在陽光下接近透明,仿佛是上好的漢白玉。

他的臉,一定很俊美吧……

我把麵具上赫利俄斯神的臉和他重疊在了一起,想象出了一個俊美得連月亮都為之羞怯的少年。

“我……”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微微張開嘴,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的一個動作驚得將嘴邊的話再次咽下了肚子。

他突然舉起權杖指著我,那尖尖的杖尖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冰冷的光芒,使我的心髒莫名其妙地咯噔猛跳了一下。

“你,居然破壞祭禮,好大的膽子啊!”少年的聲音如同山澗中丁丁冬冬流淌的泉水般清澈,卻又仿佛利箭般穿透我的心髒。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臉上的麵具絕美冷漠,而他手握權杖指著我的姿態,就像是神在宣判。

我從他剛才的話裏聽出,他說的是一口很標準的英式英語,幸好我從小跟著父母走南闖北,對一些通用的語言不但聽得懂,還能說得比較流利。

“祭……祭禮?”我用跟他一樣標準的英式英語問道。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剛才一大群人跪在祭壇上……原來是在舉行祭禮,怪不得一個個都那麼怪異、那麼虔誠……那我現在手頭的這隻羊……難道是獻給神的祭品!

噢!我的上帝--我碩果果走南闖北,幾乎遊曆了大半個世界。祭祀這種很古老的習俗在很多地方還在流傳,這個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清楚破壞它的後果會有多麼嚴重……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活生生的小羊就這麼被折磨呀!再說,為祭祀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搭上性命,這隻小羊也太可憐了。

想到這裏,我抬起頭,去看麵前的少年。果然,他正兩眼噴火地瞪著我,一副要把我大卸八塊的樣子。

“對不起,我隻是覺得這隻小羊太可憐了,不知道你們在祭祀,但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能夠放它一馬?”我試圖說服他,當然同時也是得為自己的“鬧事”找個合適的借口,“反正你們的祭品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個嘛!”我指著祭台上的那些鮮花、水果說道。

“嗯?”少年眯起眼睛,疑惑地上下打量我,“你不知道祭祀?這麼說來,你不是島上的人?”

“是呀是呀!”我連忙點頭解釋,“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你們剛才在舉行祭祀,不知者無罪,請原諒我的魯莽,我不是故意的!再說我個人覺得這種祭祀確實有點不仁道,你看能不能改進一下?”

“哼,不是島上的人,破壞了祭祀,居然還敢狡辯,這些就足夠給你定個大罪了!”他冷笑著說,整個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令人生畏。

我睜大了眼睛,瞳孔急劇放大。高大的他俯瞰著我,眸子裏始終蓄著冷漠的笑意,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後展開。恍惚中,他幻化成了一個黑翅膀的惡魔,渾身散發著邪佞的氣息站在我的麵前。而他那烏黑的瞳仁就像個無底的黑洞,一點一點地把我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