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薇赤著腳走到窗前抬手拉開窗簾,窗外月色撩人,昏黃的燈光斜斜的打在柏油馬路上,長長的街道,在稍顯黯淡的光線下綿延至遠方,使它一眼望不到邊際,宛如人心,隔著肚皮,摸不到,看不清楚盡頭。
輕輕抬起腿,窗台很寬,李雨薇坐在上麵顯得很小,像一隻蜷縮成一團的貓咪,安靜,柔順。
她將雙手放在膝蓋間繞成一個圈,整張臉貼在膝蓋上麵,視線透過窗戶,遠處的燈光明明滅滅,仿佛心底那個因為情緒變化而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渾沌的念頭,忽明忽暗。
李雨薇記得張嵩研曾經對她說:“李雨薇,你這個人太過於情緒化,做事情隻是以自己的情緒為依據,你自大盲目到看不見別人的心情和感受,我找不到辦法體諒這個過於自我的你,更沒有辦法接受你所謂的情感,抱歉!”
以前的她,因為他的話氣的跳腳,她指責他,憑什麼揣測懷疑她的情感?就因為她喜歡他,喜歡找他說話找他一起做事情就活該接受他所有莫須有的指控和他對自己感情的詆毀?
她於是決定不再原諒他,有什麼了不起,山不轉水轉,她李雨薇離開他難道便沒有辦法好好生活?
後來,時光流逝,歲月像是一把殺豬刀,生活被這把殘酷的刀宰割的狼狽不堪,曾經讓她感動過的誓言變成了天大的笑話,她因此漸漸明白了張嵩研的意思。
他說的沒有錯,她情緒化,開心的時候她想不起來任何人的不好,生氣的、傷心的、應該計較的,所有因為一件事情引發伴隨而來的應該有的情緒統統被她拋諸腦後,而且,隻要有人稍微甜言蜜語哄她兩句,她便開心的忘乎所以。但如果哪天她不開心,這些曾經被她刻意忽略掉的情緒又會被她重新翻舊帳似地翻出來抱怨。
林焱為此就不止幾百次的跟她爭執,“李雨薇你神經病呀,這事兒不是早就過去了麼,你現在提它是什麼意思?”
李雨薇自己也受不了了,受不了自己的搖擺不定,受不了林焱的忽冷忽熱,更加受不了他整晚上不回家,回家之後身上衣服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兒,微醺的他,衝個澡蒙頭大睡,而她,睜著眼到天明……
她就像是一個神經質病人,她想要搖醒他問清楚,她的手機上那些陌生的短信息,他和不同女人曖昧不清楚的照片是怎麼回事兒,可是每每回頭看見他熟睡時像一個純淨孩子的臉,她終是什麼都沒做。
耳邊,林焱和張嵩研的對話清晰的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可是心底的滄桑和酸澀,似乎已然將她逼入絕路,她退無可退,無路可走。
她焦慮,迷茫,渾沌,她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連自己的心情,已然無法看的透徹。
“我會把她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來照顧,會耐心的等她愛上我離不開我。對,我知道她現在還是愛你,可是沒有關係,今後的生活,有我愛她就足夠了!”
往事曆曆在目,那曾經打動她,讓她宛如寒冬臘月一朵枯萎的花朵一般的心鮮活起來的男人,終也還是逃不了婚姻是墳墓的魔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