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妻子給我加熱的早餐沒有吃完的飯菜,感到像是沒有吃飽,讓妻子到醫院營養中心買來一碗麵條、一個蔥油花卷,隻吃了一半,又吃不下了。
11:40
妻子提著飯盒回家。我說,“這些天你辛苦了,回到家好好休息。”
12:30
34床L爹爹的老伴、女兒送午飯來了。
老伴站在床頭,凝望著丈夫,傻傻地微笑著,沉靜,專注。
84歲的奶奶在經曆人生幾十年的苦與樂、愛與痛之後,一場大病讓她得了老年癡呆,失去了很多記憶。然而,在我看來,她並沒有像別人看到的那麼癡呆,別人說她癡呆是她的表象。我仔細觀察,她的內心深處,仍然有愛,仍然癡愛著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並努力地想讓她的親人好好活著,將生命活到極致!
13:20
我的藥液注射完了。躺下來,午休。
14:25
午休醒來,上廁所。
口渴,拿著杯子,到配餐間打開水。
突然發現一位70來歲的農村老婦人,蹲在配餐間的一隅,將臉盆當便盆,正在大便。
嗅到一股臭味,我來不及打開水,就趕快退出配餐間。
此時,保潔員過來了,發現老婦人正在配餐間大便,發火了,大聲地吼叫著,說她不要臉,不講衛生……
老婦人像做了見不得人的壞事,不敢見人,羞愧地低著頭,匆匆拎起褲子,奪著臉盆,想逃竄。
保潔員不讓老婦人走,仍在衝她發火。
病人和家屬聞聲趕來圍觀。
我勸保潔員,說,“她老人家不到萬不得已,哪會這樣做呢。她住在走廊,現在走廊的公共廁所被人占著,病房的廁所她也不敢去。她腹瀉得厲害,急得沒有辦法才這樣啊!再說,誰願意將大便拉在自己的臉盆裏?”
我拉開保潔員,讓老婦人趕快走。
保潔員仍在怒吼著。
老婦人驚恐萬狀地低著頭,用右手捂著臉,仍然不敢動彈。
我對保潔員說,“到這裏來治病的都是肛腸重症病人,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會這麼做的。再說,假如她是你母親,你會怎樣待她?”
此時,保潔員才不做聲,憤憤地離開。
老婦人看見保潔員走遠了,才膽戰心驚地抬起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拿著臉盆,倉皇逃走。
14:40
我是個閑不住的人,也是個躺不住的人,能夠走動的時候,一定要在病房或者走廊走動。
一個星期了,沒有看到什麼報紙。
下樓。到醫院大院內外,四處尋找報攤,沒有。
醫院廣場,豔陽高照。
我曬了一會兒太陽,讓全身在陽光中消毒。
沿著林蔭道漫步,來到四角亭附近,還是沒有找到報攤。
路過醫院內的商店,信步閑逛,買了一碗康師傅香菇燉雞麵,想在餓時嚐試一下。
走出醫院,轉悠到漫長的東湖路上,放眼望去,還是沒有找到報攤。
回到醫院大門口,看到陽光中的外科大樓高聳耀眼,便用手機拍照以作紀念。
院內,林蔭道下,一條長廊上方,用弧形透明的塑料架構著,兩邊長椅上可以供很多人坐下來歇息。頂頭有一個四角亭子,坐著幾位老人聊天。
我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得出來,他們是醫院的病人或者家屬,來這裏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一年半載,已經成為無話不談、相互幫助的朋友。
不遠處,一位大學生模樣的長發女孩兒,可能是女大學生吧,身穿一條黑底起白花的碎格長裙,苗條清瘦,戴著金絲眼鏡,獨自沉靜著、抑鬱著,臉色陰晦,心事重重,不知她是病人,還是病人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