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

被一個夢驚醒。

夢中,高中同學Y是省城某大醫院醫生,忙於工作,業餘時間喜歡打牌,沒有時間管教孩子。孩子學習成績太差了,不得不花錢送到國外讀大學。每年花費20多萬元,他不得不拚命地工作,節假日私自外出接診和做手術,掙錢寄給兒子。突然,他出了手術事故,被追究責任,受到查處。他的孩子在國外斷了經濟來源,讀不下去了,不得不回國。他和他母親找到我,讓我想辦法帶他們去監獄看望他父親。

我被驚醒後,聯想到另外一位當年考取醫科大學的同學,畢業後,也在一家醫院當醫生,麵臨紅包誘惑,擔心犯事,向我谘詢收受多少錢,夠紀委雙規或者檢察院立案的標準……

6:15

醒來,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頭很有些暈。

6:20

起床。到走廊轉悠。周圍很安靜。

走廊床位上的病人、陪護人員,都在熟睡。

各個病房的病人和陪護人員,也都在睡覺。

醫護台邊,有一台體重秤。我輕輕地站上去,顯示76.5公斤。住院到手術這幾天,體重減掉了1公斤。這種減肥效果,很明顯。

護士拿著血壓計從值班室走來,準備到病房給病人例行量血壓。

我請護士給我量一下血壓。

護士一邊做些記錄,一邊說,我這麼忙,哪有時間給你量血壓,你自己量吧。

我將血壓計護套戴在右手臂上,按下開關。血壓計開始計量。幾秒鍾之後,顯示結果:高壓126,低壓73,屬於正常值。

7:00

34床L爹爹的兒子說,父親的手術遙遙無期,不知道一個月假夠不夠。如果不夠,還必須順延假期。

他說,單位領導還算通情達理,他請假時就對領導說,他就一個父親,平時忙於工作,幾十年都沒有時間好好陪護父親。父親現在病重,他必須陪護。

他說,現在整天陪護著父親,父子倆將幾十年分居兩地一直想說的心裏話,都敞開心扉地說透了,親密無間地與父親麵對麵交流的感覺,真好!

他是個孝子,白天,精心地陪護著父親,到了晚上,用硬紙箱折疊,放在地上當床墊,鋪在父親床邊的地上,再將兩層棉絮鋪在上麵當床,睡在父親身旁。父親有個什麼動靜,有什麼需要,會立即起身,默默地悉心為父親做著一些事情。

再聯想到隔壁病房一位70多歲的大爺,他從住院以來,四個兒女一個都不來看望,好不容易昨天下午四個兒女一起來看望,都隻站在病房門口,遠遠地看著他,都非常冷漠。他想坐起來,翻不動身子,沒有一個兒女走上前來扶他,更不用說兒女陪護。他不得不請了一個護工,他住院的錢、請護工的錢,四個兒女都不願意多攤一分,為此還鬧得家裏不得安寧。麵對這樣的兒女,父親看在眼裏,痛在心頭。

相形之下,34床L爹爹的兒子和女兒都算孝順的,對他來說這是很好的寬慰。

我再聯想到,我們這一代人都隻有一個獨生子女,若幹年之後,假如我和妻子生病了,兒子不在身邊,隻有夫妻相互關照了。

7:25

妻子還沒有送來早餐。

我站在窗口,遙望家的方向,天氣晴朗,依舊是車子川流不息,人來人往。今天是星期天,該休息的人,在家休息;該出遊的人,外出旅遊;該加班的人,在崗位上加班;最辛苦的人,是即將參加高考、中考的學生,他們麵臨著人生的一次重大考試,誰都想盡最大努力考上一所理想的好學校,為今後的人生發展奠定一個好的平台。

這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生病、住院、手術、出院,甚至死亡而停止運轉,地球照樣運行,時間照樣前行……

8:06

一位護士疾速走進病房,大聲說,“今天是我管你們啦。”

我開玩笑說,“你今天是我們的領導,大家都聽你指揮。”

護士高興地大笑。

這個年輕的護士也像官場中的某些人,官欲權欲特別強烈,喜歡用權力管製別人,享受別人服從指揮的感覺。

8:10

吃完早餐。妻子準備回家。分手時,妻子問我,中午想吃點什麼。

為了省事,我讓她到省委食堂買點飯菜來。過去午餐、晚餐經常在那裏進餐,覺得總是那幾樣飯菜,有些膩,但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吃那些飯菜,還有點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