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兒子,他是越來越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自月蓮娜逝世後,他的確怕看到兒子,怕看到他那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蔚藍眼眸,當他終於可以坦然麵對兒子時,卻發現這個兒子已經差不多變成一個陌生人了。
月……你若還在,又會怎麼想呢?
我總覺得,蓮走得越來越遠,說不定,有一天我睜開眼睛,他已經不知去哪裏了。
風蓮卷著被子,蒙著頭呼呼地打呼嚕。
“少爺,老爺又不在看,你打那麼響的呼嚕幹什麼,裝給誰看呢?”虹兒撥弄著桌子上的茶壺,百無聊賴地道。
風蓮沒有反應。
“真的睡著啦?”虹兒吐了吐舌頭,心裏嘀咕。她家少爺一天至少睡八個時辰,是一天時間的一半還多,這份功力還真是平常人難以企及。
她輕手輕腳地為風蓮扯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少爺的臥房。
才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虹兒一臉驚慌地推門闖進,猛搖風蓮的身子:
“少爺!少爺!咱們這趟的貨物又讓人劫走了,老爺氣得一口氣接不上來都昏過去啦!”
風蓮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含含糊糊地道:“你在說什……什麼?”
虹兒已經懶得跟他說,一把掀了他的被子,把衣服胡亂往他身上扣:“反正你快點過來!”
風英躺在床上,臉色極其難看地呼呼喘氣。
“少爺。”張叔見風蓮走進,躬身輕聲道。
“父親怎麼樣?”風蓮低聲問。
“老爺一時氣急了才會如此……老爺畢竟也老了……”張叔說得很委婉,“不過老爺身體一向強健,沒有大礙,少爺放心。”
“那我回去繼續睡。”風蓮打著嗬欠,滿不在乎地,連父親都沒有看一眼,“父親就麻煩你照顧了,張叔。”
張叔知道這個少爺一向是這個德行,也沒什麼驚訝表情了,隻答道:“是,請少爺放心。”
風蓮啊嗚啊嗚地打嗬欠,懶洋洋地走了出去。
“老張……”病榻上的風英已經懶得生這個兒子的氣,氣息微弱地道。
“老爺有何吩咐?”
“那些事情,若我有朝一日真的死了,先不要告訴蓮……等你自信可以控製他的時候再說……若他一直冥頑不靈——老張,你就另立少主罷。風家的百年基業,不可毀於這個忤逆子之手。”
“老爺說哪裏話。”老張身體躬得看不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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