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帝落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大廳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陸世輝此刻已是汗如雨下,顫抖著手拉起衣袖擦了又擦,可惜都是無用,那汗水越擦越多。
“皇上恕罪,草……草民知罪,罪大惡極,求皇上恕罪。”陸世輝將頭磕得“砰砰”作響,乞圖得到皇帝的原諒。
倒不是陸世輝膽小懦弱,隻是杜添鴻隻不過玩弄死了一個丫鬟,便落得罷官問斬的結局,他這麼些年來對陸墨北的所作所為,豈不是要被千刀萬剮?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的惡行會被衛帝知曉,要早知道這樣,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欺辱陸墨北啊。
見衛帝一直不說話,陸世輝將頭磕得更加響了,不一會兒,額頭上便見了紅,他甚至隱隱感覺胯間有了一股濕意。
一股異味緩緩飄散,衛帝輕輕皺了皺眉,看向陸世輝的目光從不悅變成了不屑:“起來吧,你畢竟是陸墨北的二叔,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朕今日隻是想告訴你,做人做事得掌握分寸,不要做得太過了。”
這麼多年來,要說他對陸世輝的行為一點兒都不知情是不可能的,他一直都是睜隻眼閉隻眼,隻是這次蒹葭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又有鐵麵姚公為陸墨北說話,為了安撫民心,他不得不給陸世輝一個教訓。
得到衛帝應許的陸世輝這才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他喘勻,衛帝便道:“你且先回去吧,然後將墨北送進宮來,朕想見見他。”
陸世輝哪裏敢說不好,他此刻正恨不得擺脫這裏呢,“謝皇上寬宏大量。”
陸世輝走後,頹敗的杜添鴻也被人帶了下去,衛帝看了一眼,揮了揮手,秉退了伺候的宮女侍衛,偌大的乾坤殿便隻剩下他和高陽兩人。
“高陽,你對陸世輝有何看法?”衛帝率先開口,高陽從幼時就跟在他的身邊,有些話他也會同高陽說說。
高陽沉吟了一會兒,道:“依奴才看,這陸世輝過於小家子氣了。”
“嗬……”衛帝冷笑一聲,含著嘲諷:“豈止是小家子氣,朕看他簡直是扶不起來的阿鬥!你看看剛才他那副模樣,朕還沒說什麼呢,他就先被嚇尿了,真是丟盡了齊安王府的臉!”
果然和正室出身的陸楠舟就是不一樣,陸楠舟一身傲骨,和死去的老齊安王一樣,錚錚鐵骨,隻可惜齊安王府如今隻剩下了一個癡傻世子和怯弱的陸世輝,想要恢複從前的榮光隻怕是難上加難了。
衛帝這般想著,眼前仿佛浮現出了當年他同陸騫(老齊安王)、薛建剛(老晟王)並肩作戰,戰場廝殺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他們意氣風發,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如今……
“朕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衛帝歎息一聲,伸手揉了揉額頭,此時的他,仿佛是個年邁的老人,而不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大黎主宰。
高陽上前一步,取代了衛帝,雙手輕輕揉按著衛帝的太陽穴,道:“皇上說笑了,皇上正當壯年,如何會老。”
“你啊……”衛帝輕輕笑笑:“淨會哄朕開心,罷了,還是等陸墨北進了宮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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