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府中幾天,早已養回了精神,聽聞窗外的鳥鳴聲,柳墨妍更覺春光大好,但一想這大好的春光隻能在這圍牆內度過時,就愈發覺得無聊起來,心情也就變得鬱悶。
仆從丫鬟們瞧見男裝的柳墨妍慢悠悠地從長廊晃過來時,皆悄然相互知會。柳府中有一條心照不宣地暗律條:遇大小姐時能避則避。不能避者也會請安後就低頭急急避走,生怕引起百無聊賴的大小姐的關注。
柳墨妍對此司空見慣,一律視而不見,心下卻暗暗不齒:一群小貓膽,本少爺有這麼可怕嗎?
後院奇石假山處芳草茂生,柳枝迎風,花香四溢。臨水涼亭下,兩個嬌美少女不知正談論什麼談得正起興。
“大姐,快來!” 一個麵容可愛討喜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噘著嘴一把拽住柳墨妍的胳膊就往亭內帶。
“大姐,你說說看,我這刺繡哪裏不好了?”少女指著拿起的一幅刺繡不滿嗔道。
瞧了瞧三妹柳墨依滿懷期待的大眼,柳墨妍接過刺繡瞅了眼,然後又狐疑地掃了掃二妹柳墨香投來的古怪視線,“我來仔細瞧瞧!”粗粗看了下,清清嗓音道:“嗯,不錯!不錯!”
聽得三妹綻笑開眉眼,柳墨妍起了興致,盯著刺繡“嘖嘖”兩聲,繼續道:“依依繡的這兩隻小鴨可謂是栩栩如生啊,尤其是這濺起的泥水,將水鴨的撲騰嬉鬧展現得淋漓盡致,哎呀呀!依依真是心靈手巧,蕙質——”
隱忍後肆意的大笑聲傳來,柳墨妍抬頭,恰好對上了三妹柳墨依皺得苦巴巴的圓臉,柳墨妍立刻察覺到說錯話了。
“兩隻水鴨?泥水?哈哈哈……”柳墨香靠在亭柱上笑得前伏後仰,毫不矜持,竟與平素在自家爹娘與外人前的端莊矜持模樣截然不同。
柳墨妍摸摸鼻子,暗恨:臭丫頭,盡拆她的台! 幹幹的陪笑兩聲,苦思冥想著該怎麼安撫三妹備受打擊的信心。
“大姐,我繡得是鴛鴦戲水,不是水鴨戲泥!我果真是很笨呢!連大姐都看不出來是鴛鴦。”柳墨依沮喪道,神情極為萎靡黯然。
“哎呀!依依怎能說這等泄氣話呢,你知道大哥我,不,大姐我對刺繡本就一無所知,要我在這刺繡上麵識物就更談何容易了,若是真人真物還行,至少你比大姐行啊!我連片葉子也繡不出來。”
“真的?”
“真的!大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還是大姐最好了,哪像二姐!”說完朝柳墨香得意的做了個鬼臉。
眼見她的臉色好轉了許多,柳墨妍這才鬆口氣,雖說有點笨吧,這個還未滿十四的妹妹可是隻能誇不能貶的。
柳墨香倚在一邊笑夠了,待三個丫鬟端了幾盤點心茶水送上來後,這才娉婷悠然地走過來坐下,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下。柳墨妍眨著晶亮的眼睛盯著看,心下忍不住讚歎:這才是世家閨秀啊!
丫鬟走出後,柳墨香立即一改端莊矜持的模樣,湊過來就扒過柳墨妍的袖子道:“大姐,你前幾天又偷跑去哪裏玩了,給我和依依講下。”
一看她這舉動,柳墨妍連連歎氣,趕緊在心中收回方才的讚歎。喝口茶,瞪了她一眼,反駁道:“ 誰說我是偷跑出去的,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出去的。”
“好好好!你是光明正大出去的,大——哥!給兩個妹妹講講嘛!”
一聲“大哥”!柳墨妍聽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可見這聲“大哥”叫得令她是極為受用,瞧柳墨依也趴在一旁露出渴望的眼神,才點頭答應道:“好吧,大哥今天就給你們講講風流少爺遊郊記。”
柳墨香和柳墨依算得上是乖巧守禮的小姐,從未像柳墨妍一樣偷跑出去過,一來她們各自都有親母管教,二來,也許性情上也比不得柳墨妍膽大叛逆,自然對柳墨妍常跑出去看到的一些新奇事物好奇向往。而柳墨妍能如此隨性很大部分也是柳太守寵溺的原因。
下午的時候,又去了二娘和三娘那,不外乎又是些語重心長的叮囑,讓她別再氣她爹,勸她老實待在府中習些針織女紅,琴棋書畫,把她耳朵都快念出繭來了。回房後,柳墨妍草草梳洗了番便躺在床上冥想,一顆心早已神遊到了圍牆外。長歎一口氣,還得熬幾天這樣的日子。
想念西街的臭豆腐,阿德茶館的說書先生,水雲樓的剁椒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