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 / 2)

三人聽後如獲大赦,忙拖著條斷腿遠去。

靠窗的青年望了下掌櫃,掌櫃一臉鬱卒之色,卻敢怒不敢言,那三人的飯錢還未付呢。

酒館內的人繼續吃喝聊天,方才的事仿佛沒發生一樣。灰衫青年瞥了眼那把遺留在地上的刀,刀柄處的刀身竟然可見一個明顯的凹痕。他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臉上若有所思。

察覺到對麵突然坐了一人,抬眼一看,竟是剛才那個衣衫破舊的人,看清了麵目後,才知原來這人是個年輕男子,此刻一雙眼正可憐兮地望著他。

青年本來有點惱這人害他沒打聽成消息,想起他的厲害之處時,心中瑟縮了下,“你、你做什麼,我跟他們可不是一夥的哦。”

那人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還是一臉可憐樣。他用眼神示意了下桌上的菜,再繼續看著他,眼中滿是期待。青年這才恍悟,原來這人是餓了,卻又沒錢。

但他也太厚顏了吧,嘖,江湖大了,果真什麼人都有。

“這位兄台,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坐下一起吃?” 青年小心開口道,向小二再要了副碗筷,再加了個菜。

聞言,那人臉上綻放了個大大的笑容,接過筷子便狼吞虎咽起來,仿佛三天沒吃飯了一樣。眨眼間,那人已將桌上三個菜全數吞下肚,完後,還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見他再沒了一絲方才的凜然俠氣,青年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種巨大的反差。

目瞪口呆地望著桌上空了盤子,再看看對麵這人,再重新瞄回桌上,隻剩一根青菜葉子孤零零地掛在盤緣,煞是淒涼。

天啊!他可才吃兩口呢。

青年摸了摸銀兩,最後隻得要了個肉餅將就著吃。出門在外,不比以前了,要不然餓死都沒誰知道,去嚴家莊的路還遠著呢。

灰衫青年發現了一件很鬱悶的事情,之後的一路上,隻要他進店吃東西,那人隨後就會憑空冒出,並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她麵前,一如既往地用著他的老套招數混飯,還厚著臉笑道:“ 哎呀,小兄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咱倆又見麵了,嗬嗬嗬,不介意一起吃吧?”然後便自發的要了碗筷吃起來。

青年丟了個白眼給他。一路上總跟著他,能不相逢嗎?

這跟啊跟,吃啊吃的,一次兩次,三次六次,對他再突然冒出來搶飯吃,也就不再奇怪了。後來一想,江湖險惡,路上有個伴也好,隻是銀兩得省著點花了。

“哎,要不我們打個商量,我負責你的飯食,你負責我的安全,充當我的保鏢,如何?如此,你不欠我,我也不覺虧。”路上獨自一人,有個身懷武藝的人在旁更安全些。

“這主意甚好!”那人爽快答應,嘻笑一聲,麵上終於有了點愧疚之色,“我正愁不知怎麼報答小兄弟的大恩呢。”

原來他也知道這樣混飯吃很令人不恥啊,她還真當他臉皮厚如斯呢。

“我姓柳,單名一個墨字,喚我柳墨即可,你呢?”處熟了,也知道這人吊兒郎當,也就不再客套。

“在下杜江,嗬嗬,以後就靠柳兄弟過活了。”

灰衫青年正是重獲自由的柳墨妍。當日她滿腔憤恨,將張寶祖刺死洞房後,神情恍惚,恰被外麵聽到叫聲的人趕進來捉住,然後被打倒在地,直至暈厥。那時,她的心中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卻也隱隱有著失落感。再醒來時已身在牢獄,外麵是滿臉憔悴的老爹,她恍然發現,老爹似乎變蒼老了。

老爹摸了摸她的頭,遞給他一顆藥丸,“妍兒,爹不在身邊,以後你要自己保重,這是一個黑衣人給我的藥丸,自稱是你的朋友,來,吃下這顆藥丸,一切都會將過去。”

她依言吃下了那顆藥丸,一會便陷入了黑暗......

那時,她以為她死了。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她再次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人間的事物。她醒來時是在城外的一間茅屋裏,一個老婦人遞給她一個包袱,並轉告她爹的叮囑,讓她遠走他鄉,不要再回九江來。

柳墨妍沉默無語,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問一個字。經曆這一番變故,性情上多少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

重新得來的生命不易,與其壓抑抗拒,不如隨心而走,百年後才覺不枉此生,她,也曾年少輕狂過。

自此,天高地闊長歌笑,河山江湖載酒行,她要輕快自由像風,不能任性,起碼能夠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