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杯放下:“可別,我開車過來的,要是從天上掉下來,那現在可還怎麼坐在你這裏啊?我該被送到醫療中心去了。”
我也忍不住一笑:“最近聽說好幾起陸上車事故,現在飆車的人實在太多了,自己車毀人亡不說,還連帶著路人遭殃。”
他轉頭看看屋裏,又拿起桌上的方便杯子看看:“你也是剛搬進來吧?”
我反問他:“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你是怎麼找來的?”
他還沒說話,房門一響,兒子睡意朦朧的聲音傳出來:“媽,你在跟誰說話?”
我一愣,兒子從裏屋探出頭來,看到屋裏多了個人,也愣住了。
屋裏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顧不上說話。
其實,我們都不算陌生人。他……兒子不認識他,可是,他卻可以算是在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和兒子最親近的人了。
靜了一刻,兒子先開口:“媽,有客人?”
話雖然說的很平靜,但是他從小長這麼大,我們的世界中隻有我們母子兩個人。從來沒有什麼親戚朋友進入我們的小天地。這個人,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個。
我點點頭,可是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介紹。
李漢臣站起身來,走到兒子跟前,仔細的看著他。
兒子一看就是剛醒的樣子,剛才我叫他的時候他還抱著枕頭睡的正香,現在還隻穿著背心褲衩,背心的胸口還有一隻手工縫上去的小胖熊,頭發亂亂的,光著腳。
看著他,再看看站在他身旁的李漢臣,我不得不承認,遺傳這東西真奇妙。彼此都陌生的兩個人,之間卻存在著奇妙的血緣牽係,扯不開,割不斷。
兒子也疑惑的看著李漢臣,當然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又把有點疑惑的目光投向我。
我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似乎什麼都有一點,全混在一起,難辨悲喜,又有巨大的疑惑。他是怎麼來的?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他……是來做什麼的呢?
我猜疑著,李漢臣向兒子伸出手,向對待一個成年人一樣,溫和又坦率的說:“你好,我是李漢臣。”
兒子有點靦腆的一笑,臉蛋兒紅紅的。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正式的和他介紹自己,把他放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他伸手和李漢臣回握,小聲說:“我叫李正,不過媽媽都叫我小白。你……”
我看著兒子怔在那裏的表情,看著他張大的嘴,有點想歎氣。
不是兒子的反應慢,實在是李漢臣出現的太突然了。
“你說,你叫什麼?”兒子完全忘了不安和羞澀,瞪著眼前的人。
“我叫李漢臣。”他聲音柔和,笑容溫煦如春陽:“你知道我,是不是?”
兒子有點愣愣的點頭。
李漢臣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然後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近,給了他一個擁抱:“你剛生下的時候,我也抱過你。那時候你象隻小貓一樣輕,臉紅紅的,連哭聲都很小。”
兒子的臉轉向我,一臉的震驚:“媽?”
我緩緩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