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艘在漂浮著的小小維生艙,現在進入了一艘龐大飛船的下麵。它的大小幾乎相當於一座小小的城市,它的底座將所有的我能看到的東西擋住。所以我的視野一下子變成了全黑,什麼也看不到。
有種存在感被抹殺一樣的錯覺……沒有光,無盡的黑暗仿佛要把人天噬消化殆盡。
這樣的象是超級要塞似的攻擊艦也出動了。這一股追殺我們的勢力……正在隱隱的浮出水麵。
是什麼人……能有如此的龐大的力量?有這樣詳細的計劃,還準確的掌握著我和李漢臣的行動方向和路線?
或者,並不是一個人。
或許是……
我盡力的想要多看清楚一些,但是在黝黑龐大要塞的底座下,我什麼也看不到。
胸口的痛楚漸漸麻木,剛才噴上的藥物開始起效了,我的意識也跟著漸漸昏沉。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似乎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耳邊喊我,我想睜開眼睛,卻覺得沒有力氣能夠辦到。
媽媽,是在喊我嗎?
是的,我有兒子……兒子在叫我……
他的能力固然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可是,距離太遠也是不行的。我現在離帝都有多遠?總之不會很近。他怎麼能這樣冒險?
這個莽撞的小白!就算你拚盡全力也不可能越過這麼遠的距離來進入我的精神之海。
別冒險,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無論何時,也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能力啊……就象,就象你爸爸那樣。李漢臣的那個能力,旁人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在關鍵的時候救我們一命。
你不要冒險,你的能力不強,自己又很難控製啊……
我在腦海中拚命的呐喊,那個聲音隱約的,幾乎象是幻覺一樣,就象風輕輕的吹過,那樣細微而茫然,然而卻一直不肯停下嚐試。
我用力的想要醒來,隻要我醒了,兒子就不能夠再嚐試著接近我。
耳邊似乎傳來了別的什麼聲音,細微的,但卻令人心悸。
我用力的睜開眼,終於清醒。我還躺維生艙中,在黑暗的宇宙空間中漂浮,但是可能已經離開了那座巨大堡壘要塞的下方。我透過那塊小小的窗戶向外看,不遠處,一團火光正在緩緩的收縮,熄滅,最後隻餘幾粒流星般的光粒。
那是……
那是什麼?
我睜大了眼,又一團火光在前方不遠爆了開來。
這次我看清楚了。那爆開的,是一隻大概隻能容下十個人左右的小型的救生艙。一道冷藍的光線射過去,黑暗的空中又爆開了一團火焰。是那個要塞在攻擊這些來不及逃遠的救生艙!
這些人,他們居然……連這些小小的逃生艙的人也不放過——這種逃生艙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這不是什麼攻防戰了,這,這是赤裸裸的屠殺。
每一團火光爆開,都代表著幾條生命的消逝。
我覺得喉嚨痛的難忍,小謹說過他已經讓大部分能逃生的人先逃生了,而剩餘的這些,都是必須留守在飛船上的一些操作手和工作人員……
這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和李漢臣的到來,他們成為了替罪羔羊,或者說是那些人尋不到我們下落的人,在發泄他們的怒氣。也許他們認為我們沒有逃遠,也許我和李漢臣就在這其中的某一艘救生船上,所以,寧可殺錯不肯放過。
那些無辜的人,因為我們而被殺。雖然小謹說,他們過的也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每天都可以當成最後一天來過。但是,這一團團爆開的火光,象一朵又一朵,無聲的盛放又熄滅的生命的花——象是濺開的血,象是無聲的悲呼。
我從震驚中回過神,立刻意識到,我要麵對的,是和那些不幸的人一樣的命運。隻是他們救生艙體積大,所以目標更加明顯。但是等到那些人把大的救生艙全擊毀之後,我也不可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