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潭沉山生活了一萬五千年後,這大概是我漂泊的人生中住的最穩當的一個地方。天界的小仙帶來父君的禦旨,大概意思是我即將成年,他希望我回天庭,做為父親他要為我辦一次成人禮宴會,邀請四海八荒,九州的各路神仙來參加。
我和各個師兄們告別,他們每人送我很多東西讓我帶在路上吃,我很感動,大師兄把我收拾的小包袱遞給我說:“十七,在外麵不比我們潭沉山的人單純,都對你好,在外麵不要受了委屈。”
我連連點頭稱好,很多東西在分離的時候我才感受到原來那麼不舍。
我抱了抱大師兄、二、三、四、五、六師兄到最後一個師兄,這一一下來我的手也酸了,大哥抱著我說:“去吧,十七,待你成年的時候大哥會帶著你二哥三哥來看你。”
忍不住分別時的離愁情緒,我哭的稀裏嘩啦的放開大哥,捏了個訣召來一團雲團,和傳禦旨的小仙一同回去,在雲團上我使勁的朝著地下那一群白衣飄飄的師兄們揮手。
我沒有同師傅道別,因為前段日子師傅就下凡曆劫去了,師傅在凡間所遇所做的事都是九重天的司命在規劃,天下何其多人,其實我很佩服司命的故事構造力和想象力。
一路到了南天門,南天門旁的華欄樹開的青蔥玉林,幾片葉子落在了我腳邊,我踢了踢望著連綿不斷的雲梯,腳下生風駕著雲團飛快上去,後麵的小仙連連喊我,我也不太在意,不過片刻便到達天的盡頭,這約莫著便是九天之上。
第一次來這九天之上,心裏是有點小激動,要不是聽說蘇止正在避世而我也比較好奇這雲天之上否則我也不敢來。
碧波池中的水清澈見底,顆顆白色的鵝卵石一層不染的像珍珠一樣鋪在水底,兩端連著青石小橋,周圍種著十裏紅葉樹,紅色的楓葉飄蕩在池水裏,這個意境真是美極了,就連我這回回古文學考倒數第一的人,腦海中自然而然的蹦出一句詩:“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
有樹有楓有橋,雖然沒江,好歹也有池子,隻是沒有帆,我眉頭皺了皺覺得這場景還是差了點和我僅會的一首詩不配,揮了揮衣袖,碧波池立現了一搜白色的帆船,我偷笑了一會生怕被蘇止發現,立馬駕著雲團離開九重天。
待離開後,楓樹的背麵走出一個白衣白袍的人,一頭烏發整齊的束在白玉冠裏,僅有少許的落在額間,白色的雲靴踏在厚實的楓葉上,他目光沉思的看著池中的白色帆船,心下覺得還不錯。
在蘇止心中覺得還不錯的意思就是他允了這條白色的帆船停泊在他的地盤上。
待再次看到小仙童的時候,他已是哭喪著臉,看見我他急急的迎上來說道:“帝姬,天君已經等候多時了,你可不要害了小仙。”
我朝他揮了揮手,想著也不能害了他,便快步向天宮走去。
一萬多年沒有見父君,我倒沒有多大感覺,阿爹曾說我是個白眼狼怎麼都喂不熟,其實阿爹說的不對,我和父君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很少想起他也屬正常。
不過在潭沉山的日子我總能想起在廣林山間的那段日子,不知道阿爹阿娘是否還健在,哥哥姐姐有沒有自己的新家庭了,我挺懷念為阿娘打醬油的日子,還有遇見的那個紅衣哥哥,不過我記不大清那哥哥的模樣了,但是我記得他是第一個送了我手鐲的人。
這個‘第一個’三個字很重要,在往後的日子裏我想起我的第一個飾物就會條件反射一般想起那紅衣哥哥,他在我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父君看見我出現在宮門口急急的從王座上走下來,殿內的桃花開得嬌豔欲滴,盛開怒放的,父君拉著我細細的將我打量了一番,看到他這副模樣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歡我,不愧是一個好父親。
但做為一個丈夫他是失敗的,因為二哥說過,真正的好丈夫是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的妻子,不讓她傷心難過,還要處處疼愛遷就她,二哥說他以後的妻子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雖然二哥平時不著調,但是他說的這些話當時讓我覺得他頭頂承載了光芒。
父君沒有一心一意的對待母後,讓母後傷心難過,這讓在我潛意識裏是逃避他的,所以當他摸我頭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縮了縮,父君看到我的動作尷尬的放下自己的手,許久才歎了一口氣,模樣看著好像瞬間老了幾千歲。
父君說過幾日便是我的成人禮,那日要祭拜父神和母神定當非常辛苦,這幾日讓我好生休息,我乖巧的點點頭便離開天宮了,踏出門檻時我聽見一聲重重的歎息聲。
離開天宮,身邊的小仙童似計算好我跟他之間的距離一般,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他總是能維持離我三步遠,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