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羽佳一貫是伶牙俐齒,聲勢奪人的,現在卻隻管把煜文瞪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在煜文隻是一時愣怔,不久便在臉上浮起一個友善而客氣的微笑:“啊,羽佳,你怎麼也在這裏?”
羽佳頂恨他這種事不關己的神氣,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分明有種魔力,讓她焦躁的心登時恢複了平靜。她這才發現,連日來無處安頓的惶惶不安,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關乎眼前這個瞌睡兮兮的男子。她雖則不滿於他的疏遠,但是也就在桌子對麵放心坐下了,並且臉上笑嘻嘻,像一個孩子終於找見了自己心愛的玩具。
“想要甩掉我,怕沒這麼容易。”羽佳半真半假開腔道:“我會追隨你上天入地,赴湯蹈火,恩威並用,軟硬兼施,直至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五體投地,苦苦哀求,彼時我便將你一腳踢了開去。”
煜文聽她說得有趣,不由失笑,然而有人在旁邊鼓起掌來,二人扭頭看去,見是一名穿扮上乘的明豔婦人,嘴角帶笑,眼光卻銳利如刀,剜進人的皮裏肉裏。煜文忙站起身,叫了聲:“伯母。”羽佳則一動不動,單是在臉上擺出一副傲慢的神氣來,原來那婦人正是芝嫻。
芝嫻款款落座,淡淡道:“那麼,煜文你突然扔下含章,為的就是羽佳?”
煜文方才突然接到芝嫻電話約他麵談,心中已是十分忐忑,可巧又在此地撞上羽佳,簡直不知應該如何與伯母解釋,當下紅了臉半天開不了口。卻聽羽佳朗聲道:“是呀,怎麼阿姨你不甘心含章讓人半路甩了,跑到這裏來替她興師問罪?真好清閑,裴璽良的公司不用你處心積慮打理了?”
芝嫻不理她,隻和煜文說話:“你這孩子我也看了三年,並不是那種輕狂的人,我才放心同意含章與你交往。男人家一時貪圖新鮮是有的,要懂得迷途知返。含章這幾天不思茶飯在家裏,你就忍心不管不顧?還是打量我們孤兒寡女好欺負?”
煜文聽得汗顏,但還是鼓起勇氣答道:“伯母,我是很對不起含章,但長痛不如短痛,請你相信我這麼做實在是為她的幸福著想。含章人這麼好,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對象。請你諒解我。”
芝嫻怒道:“那你當麵與她說,你已移情別戀,好讓她死了這條心!這樣沒有一句交代就離開,像個男人的樣子嗎?可憐我們含章癡心,人瘦了一圈,還說你一定有苦衷。”說到此處,芝嫻憐惜女兒,不由滴下淚來。
羽佳冷眼看她做張做致,此時便嗤了一聲道:“好一個疼惜女兒的良母,可惜自己品行不端,隻好眼看著報應落到女兒身上。”
芝嫻已不惜與羽佳撕破臉,喝斥她道:“你這孩子真不知輕重,你和含章從前這樣要好,她今天還是一片真心待你,你怎麼能勾引她的男朋友?就不怕壞了名聲,為人不齒?”
羽佳冷笑:“我和含章那時是要好,不然怎麼會讓你得手勾引了裴璽良?壞了名聲為人不齒的怕不是我,倒是你那受連累的乖女兒,怎麼,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芝嫻出其不意伸手過去打了羽佳一個狠辣耳摑,羽佳大怒,飛起皮靴踢中芝嫻膝頭,痛得她“哎喲”一聲彎下腰去。羽佳不肯吃虧,還要撲上去撕打,煜文忙把她拖住。那邊羽豐遍尋羽佳不見,正在納悶,不料廊外動靜大作,一看正是羽佳生事,趕緊搶出來喝止。他認得芝嫻,忙俯身道歉。芝嫻滿眼淚光,神情淒楚,羽豐隻當是妹妹無故滋事,教訓了她幾句,無異於火上澆油,羽佳益發要衝上去和老妖婆拚命,整個茶室都被驚動起來。煜文隻得將她半推半挾帶出去,把芝嫻留給羽豐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