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程在羽佳對麵坐下來，揉一揉酸澀的眼睛：“怎麼樣？今天差不多了吧？”
羽佳把手上的文件放下，笑笑說：“我什麼都不懂，許多功課隻能靠惡補，現學現做。下午你和我哥又在爭什麼？”
“還不是為了那個樓盤的定位，”錦程搖頭，“世人隻知房地產是投資熱門，不曉得這裏的風險。一個樓盤做冷，牽連大筆資金，再想恢複元氣可就難了。你知道那個白手起家的李秀芳，20幾家快餐連鎖店，都開到浦東去了，做得好好的為什麼就要跑路？她的資金可不都爛在沒人買的樓盤裏！”
“Ｈ城的公寓樓盤需求是快飽和了，”羽佳道，“那麼美式別墅不好嗎？夠高檔，也有賣點。”
“可是我總覺得心裏不塌實，”錦程說出顧慮，“Ｈ城具有購買實力的人年紀都不輕了，美式別墅對他們而言新鮮是新鮮，但未必能攫獲人心。中國人畢竟是中國想法，中國感情，我們的考慮一定要慎重。”
“一個好的建築，不僅要與本地的自然條件相得益彰，還應當能夠體現本土特有的文化。”羽佳突然冒出這樣一句頗具專業水準的話。
“就是這意思！”錦程拊掌，“咦？羽佳，你真是一日千裏呀！我對你刮目相看呢！”
羽佳勉強一笑，心中酸澀。嗬，她又想起了巴厘島！那空氣遲滯的暖洋洋的發呆亭，那飄著白紗帳幔的早晨的屋子，那個說這話的人臉上溫柔的笑意……錦程坐在對麵，就看見她的眼睛在台燈暗影裏燃燒起兩朵熠熠的火焰來，把整張臉照亮了，現出一種奇異的美麗，但是火焰很快又悄然熄滅，於是那張臉上隻餘下怔怔出神的寂寞表情了。
“羽佳，”錦程喚道：“羽佳？”
羽佳回過神來，甩了甩頭：“累了！我們去泡吧怎樣？我好久沒去了，好悶！”
“今天不行。我明早要上飛機，想去幾個大城市轉轉，找點靈感。”錦程不無遺憾站起身：“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不用，”羽佳坐著沒動，“我把這些看完再走。”
錦程欲言又止，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笑道：“羽佳，拉你入夥，我別有用心，你不會不知道吧？”
羽佳張著眼睛裝傻：“知道呀，你是生意場上的紅人，利字當頭，哪會安什麼好心？但我也不差呀，到時候誰賺了誰，還很難說呢！”
錦程歎道：“誰知錦豐江南成立以來，竟沒有一天不是忙得顧不上吃飯的，哪還有工夫追美女獻殷勤，到今天也隻是混個臉熟罷了。好在你辦事能力確實不差，當初再也預料不到的，那麼我和你這筆生意總也做得上算。”
羽佳笑道：“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呢？你慣常就是這麼向美女獻殷勤的麼？難怪三十好幾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麼你呢？”錦程目光溫和地問，“為什麼甘於寂寞？”
“我是獨身主義者。”羽佳答道，“且有一副鐵石心腸。”
“那麼，什麼能夠打動你的鐵石心腸呢？”錦程臉上是認真的表情，“還是你早就心有所屬？”
“怎麼突然說這些！”羽佳勉強笑道，“好沒意思！”
錦程返轉來，繞到羽佳跟前，拉起她一隻手，嘴裏十分流暢地念道：“最最親愛的玫瑰小姐，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已經多時了，本人體健貌端，略有資產，今天在此鄭重向你提出求婚，懇請你在我外出謀生的時間裏對我的妄想加以考慮，等我回來的時候，如果你願意與我訂婚，那麼請在我們見麵的時候向我揮舞一下你幸福的黃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