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過年休假,含章做足功課,把加盟宏圖裝飾的利弊反複衡量。
宏圖是人家的品牌,沒有創業者喜歡犧牲固有風格,接受諸多牽製,但就算是借機學習管理,日後徐圖易幟,加盟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打理素質裝飾,含章實現了經濟獨立,卻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隻是做一個單純的設計者,而不是一個精明的管理者。既然已經勢成騎虎,也隻有從頭學起。這幾年,含章辛苦支絀,心力交瘁,不是沒有萌生過退意的。一個弱女子,要在競爭激烈的業內維持一家小公司的生存,並希冀一步步做大,談何容易?挖走一兩個技術人員隻是尋常動作,對素質裝飾而言就堪稱釜底抽薪了。
但是加盟宏圖意味著擴大經營規模,涉足家居和建材市場,在這一點上,含章最有顧慮——那她還有工夫畫圖紙嗎?
年初一她到星海灣去看母親,曬太陽聊天嗑瓜子的時候閑閑把加盟宏圖的想法提出來和璽良商議,芝嫻聽見了,竭力讚成。原來璽良有意退休,把公司交給羽豐,芝嫻自己覺得不方便繼續做那邊的財務管理,又不甘心跟著璽良早早退休,正在鬱悶中。按照她的想法,含章的工作室擴大規模是遲早必然的事,那點後顧之憂純屬孩子氣。女兒忙不過來,不是還有辣媽可以頂上嗎?反正是做加盟,運作管理模式都是現成買來的。
“不用瞻前顧後,”芝嫻教育女兒,“錯失良機可就後悔莫及了。將來你還是做設計拿大獎,家居和建材方麵的事交給我,工程隊管理這一塊,我也有得力的人。資金如果有困難,我自會帶股份過來。關鍵是品牌要過硬,H城人就是吃品牌。璽良你叫人打聽一下那宏圖建築裝飾工程有限公司的實力。”
含章咋舌:“媽,你簡直是天生女強人!你要是晚生十年,H城建築裝飾界哪還有我們吃飯的地方!”
芝嫻冷哼一聲:“我要是晚生十年,這世上哪還會有了你!我隻是前世不修,把女兒養得這麼大了,叫她多陪我一刻也是不能的。將來新公司成立,好歹也混著在你辦公室隔壁放張桌子,才能每天見得上麵。”
璽良見含章尷尬,忙打圓場:“你不是說過兩天要去S市逛逛?我們順便參觀宏圖總部好了。含章,你媽非要跑到S市去拍婚紗寫真集,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含章奇道:“為什麼要跑到S市去拍婚紗照?H城的婚慶會所不都是一條龍服務?我那些同學結婚拍的寫真集都挺不錯的。”
芝嫻臉上紅了一紅:“在家呆著怪沒意思的,出去逛逛罷了。你不樂意就別陪著,不過是鬧著玩。”
原來芝嫻年輕的時候H城還沒有象樣的婚紗影樓,但凡有新人要拍婚紗照留念,動輒趕去鄰近的大都會S市,順便采買時髦衣飾。芝嫻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不免暗中引為憾事,此番初次嫁人,必須要按部就班,一一體驗。已經和那邊一家老字號的攝影樓約好,時間定在年初六,人家開工第一天。
含章少不得陪同前往。一路上芝嫻不停與大家說笑,顯然頗為喜悅,含章看在眼裏,心中泛起對母親的憐惜。
攜良人拍一禎光彩奪目的婚紗照必是她少女時代的綺夢,熬了半世,才算得償夙願。芝嫻饒是敏麗過人,終究還是可憐。但願此番守得雲開見月明,不要再橫生枝節。
到得影樓化妝室,那笑容滿麵的化妝師看見母女二人並肩而立,卻躊躇起來:“一對姐妹花,哪個是新娘?”
含章笑道:“新娘是我媽,我是伴娘。”
化妝師驚歎:“新娘這麼年輕漂亮,卻有這樣大一個女兒,又這麼標致出色,真是好福氣!”和助手兩個嘬哄著芝嫻坐到鏡前打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