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離別(2 / 2)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說的話嗎?很巧,我娘也喜愛琉璃,所以我便記住了你的名,也記住了有個姑娘和我娘一樣鍾愛琉璃。”

我緊緊拽住手中的飾物,不知怎麼的,眼睛就紅了,我低下頭,不想讓淩夏見到此刻的我。清晨的寒霧加之昨夜在窗口小歇,讓我受涼了,我打了一個寒顫和噴嚏,將淚水也沁出了眼眸。淩夏見我如此,將貼身的大衣脫下,罩在我身上,“別忘了,你是千金之軀,別太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了。”

簡短的話語,卻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的,除母後外的人帶來的溫暖。常聽母後說,如果你將一條小狗牽回家,好心的喂養它,給它關懷,那麼它致死都會對你忠心不二,死心塌地,人也是這樣,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總是那麼難以忘懷,就像中了毒藥,這種毒藥,會深入一輩子。

他送我琉璃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我塞在信封中的除信以外的那樣東西,很巧,也是琉璃,是我最鍾愛的飾物,在我身邊,已經有八年了。我猶豫了很久才從發間拆下,放進信封,意喻我想要與他和好如初的決心。然而,我們的心思,竟然如此相似。

淩夏抬頭望向東方剛升起的太陽,唉唉自語,“此去路途遙遠,凶險不定,更不知能否保住性命,其實說到底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我隻不過。。。。。。也想有人能記住我。如果某日你發現這支琉璃並沒有任何意義了,或是,有了更好的代替了它,也請不要把它扔掉。”他朝我笑笑,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的笑容參雜著落寞

我朝他點頭,那一刻,下了一個決心,無論多久,我都會等,等到我們再次相見的那一天。哪怕,是生離死別。

忽然巷子口傳來淩夏的兄長淩琪叫喚的聲音,我從淩夏的眼中看到自己蒼白的麵色,我想,真正分別的時刻到來了。

“我要走了,大哥在叫我。”他頓了頓,然後轉過身,走了幾步,回頭,見我仍然停留在原地,他沉吟道,“為何還不離去?”

我搖搖頭,“送別人的時候,我總是看著別人先離去的。”我說謊了,事實是,我從來沒有送過別人,他是我送行的第一個人,就算留個背影也好,我要看著他消失在我視線內,因為兩年前在玉台,我沒有回頭看他離去。心裏一慌,忽然朝他叫道,“淩夏,我的信,放在你的馬座低下了,打贏了仗,才拆開來看!”

他停住了腳步,在幾步之遙回頭看了我一眼,開口“我可以叫你的名嗎?”

我愣了愣,然後點頭。

“雪琉,保重。”話落,他頭也不回地轉身踏步離去,腳上還被晨露沾濕了。漸漸,那抹身影消失了。我低下頭,將自己埋在他披在我身上的貂皮大衣上麵,深秋窄長的巷子中,隻剩下枯葉,我,和我的馬駒,雪琉。我仍然站在那裏沒有動,不過片刻,我聽見了浩浩蕩蕩的馬蹄聲,我知道,淩夏是真的走了。

我閉上眼睛,一滴淚水無聲浸濕了那件貂皮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