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大紅錦帳,混合著金絲勾勒出的龍鳳呈祥,明黃色鋪天蓋地,屋角獸麵小金爐中香氣升騰。雕花窗欞被厚重的簾子遮擋,連同室外樹影搖晃的簌簌聲一同隔斷,偌大的寢室門前靜靜站了四個宮女,垂眉順目,手中捧著裝滿金質花生桂圓的盤子,象征多子多福之意。
熏香的味道略微有些重,她翻了個身,隻覺身上裹著的綢袍緊得難受,手觸著光滑柔軟的錦被,亦是明亮的黃色,心頭好似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堵住。幽幽歎了聲,拔下發髻上的銀簪挑亮那燭火,來回撥動著,滴滴滾燙燭淚順著那喜慶的鮮紅流淌,挑一滴在指尖,迅速凝結成一小塊溫熱的紅。
遠遠地聽見內監打簾子的聲音,接著便有陣穩重的腳步聲逐漸傳了過來。
心跳驀地加劇,她半支起身子,用錦被掩住胸口滑膩肌膚。
楚天青俊美的麵容依然透著淡淡的蒼白,他在床榻邊坐下,饒有興趣地望著女子粉膩容顏,忍不住伸手在她麵上一刮,“愛妃真是麗質天成,叫朕怦然心動啊。”
分明感覺到女子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卻是含羞抬頭,柔婉笑道:“皇上謬讚了,後宮姐妹們那個不比曉顏美貌呢,曉顏不過是中人之姿罷了。”
說著輕輕抬手去解楚天青領口小扣,服侍著他褪下外袍,楚天青伸手一拋,將司空曉顏打橫抱起,兩人一同倒入大紅色的錦帳之中,門口司幃宮女迅速上前將床簾層層放下,相視一笑便出去了,偌大寢室中登時隻剩下司空曉顏與楚天青兩人。
她身上絲綢袍子鬆散褪至肩頭,粉腮紅潤,滑膩似酥,楚天青舒眉一笑,順手將她發髻上那隻銀簪拔去,指尖微微用力將女子推倒在絲綢般垂散而下的烏發之中。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發香如縷,忍不住輕笑數聲,右手在錦被中迅速一抓。
司空曉顏明麗的麵容瞬間變得慘白。
“怎麼,愛妃隨身還要攜帶這種利器?”楚天青直起身子,讓她看清了他手中那根磨得鋒利的金簪,“想做什麼?”
她玉齒緊咬,別過頭不說話。
他並不怒,憐香惜玉地拾起被子為她蓋上,慢條斯理地道:“想行刺朕?你是何時有了這樣大的膽子?一個新進宮嬪,還未在宮中站穩腳跟,就冒冒然做出這種行刺之事?依朕看來……你藏著這根金簪子並非為了行刺,而是自我了斷。”
“昏君,何須多言……”她恨恨別過頭,心頭一直壓抑著的憤怒洶湧猶如潮水。
他笑而靜候她的後半句,半刻不見她說話。驀地傾身逼上她的雙眸,她隻覺漫天黑雲好似一瞬間壓了過來,竟覺微微窒息。“嗬嗬,”他忽而笑起來,“司空胥的女兒……你當真以為,當年下旨抄斬你家的就是朕麼?”
“如何不是你?!莫要當我不知,那時老皇帝已是病危,你身為太子,早已大權在握。包括你那能幹的娘親,難道不是抓緊時機鏟除異己?”她瞪他,再不掩飾眸中壓抑的恨意,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麵前男子早已被殺了千百遍了。
他笑著點上她的櫻唇,拂去那絲因用力而咬出的鮮紅,“非也。”楚天青按住她的肩,讓她一時間動彈不得,這才輕輕湊上她的耳畔,“當時大權在握的,並不是朕。就連現在……朕握住的權力也未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