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覺得玉階那丫頭這幾日有些怪異。”鄧瀟瀟用玉簪挑起一小抹胭脂點在唇上,銅鏡中人明豔絕倫,她蹙了蹙娥眉,“你出宮的這一個月,皇上時常來我這裏,本就是一個宮裏人,皇上也遠遠地見過玉階幾次,當時還漫不經心向我詢問了那丫頭的名字,我隨便搪塞過去……說來那丫頭長得也真是漂亮,論模樣絕不比宮嬪娘娘差,會生出這種心思也是必然。”
柳心隻覺得腦中愈加冰冷,“她心思若是這樣倒還好,我本就有打算,若日後需培植人手,就將她薦了給皇上,怕隻怕……”說到這裏硬生生收住——畫屏宮出了奸細,是不是玉階還未可知,切莫打草驚蛇。“對了,這一個月來,我那邊的宮女內監可有誰被別宮主子召見過?”
鄧瀟瀟想了想,搖頭道:“這倒沒有,你不在,她們犯不著和你宮人過不去。”
“是麼……”手扣住椅子扶手,冰涼的觸感隔著衣料絲絲縷縷傳來,不知怎地,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到底是誰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透露自己出行消息,又是誰費盡心思買通殺手對慕鬆寒不利?
頭頂仿佛籠罩著一隻無形巨手,竟逃脫不得。
“怎麼了?”鄧瀟瀟見她麵色不好,“莫不是宮外過得太勞累?我早就吩咐小廚房給姐姐燉了燕窩,待會兒送去姐姐寢宮可好?”
柳心道了聲謝,窗外一彎月亮緩緩浮了出來,天色漸沉,一天便又要這麼過了。
——忽然有些慶幸自己身在宮中,至少還有機會調查出那幕後之人是誰,風雨欲來,那便來吧,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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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連著幾個月都是風平浪靜,冬日漸來,內務府遣人來問是否要將宮裏簾子換成暖和色彩,柳心都交予秋端去辦,不過一日功夫,等她從楚天青那邊回來之後,窗前飄搖的都是明亮而溫暖淡粉色。
她查過,幕後之人並不是司空曉顏,早在柳心進宮不久,她就安排了眼線在司空曉顏身邊。再想想,司空曉顏也是沒必要在此事上做文章,她對慕鬆寒的喜歡不亞於自己,又怎可去害他?
唇角不經意浮上一抹甜蜜,這些時日,每隔不久就能見慕鬆寒偷偷潛入宮廷,都是選在夜幕深沉之時,屋頂飄揚悠長婉轉的笛聲,她便急急忙忙奔至院中,男子斜倚在屋簷上方支撐木柱上,滿眼溫暖笑意,未待她準備好便一個躍身攬過她的腰,轉眼兩人已身在屋頂上。
月明星稀,夜風涼爽,他用厚實披風將她裹在懷中,相互靠著,視線中數不盡的亭台樓榭密集一片。
“你可有查過?那日刺殺我們的是什麼人?”她提醒他。
慕鬆寒掀了掀眉,倒是不甚在乎。“那天我們走得急,也沒抓住那個老嫗好生查問,後來我再遣人去尋,硬是尋不得,看來那老嫗多半喬裝打扮過。”
“嗯……”她心知慕鬆寒向來灑脫,踟躕了很久,不知要不要稟明楚天青。
冬天內務府送來大批新製的禦寒衣物,柳心刻意留了些精致大方的賞賜給宮女,暗地囑咐秋端對玉階多加注意。似乎隻知曉惹了柳心不快,玉階連日來都是小心翼翼,舉止安分一如往常,楚天青時常過來,她也靜靜躲著不出現。
查了許久,還是一籌莫展,線索總在某處悄無聲息地斷了,很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