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白駒過徒吹冷香(一)(1 / 2)

初秋的風輕輕繞進營帳中,吹亂了滿地細碎的塵埃。

正是傍晚,夕陽將帳外男子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以遠處青山為襯,大大小小營帳在這片空曠土地上整齊排布,在結束了一天的征戰之後,軍營顯得格外寧靜,不時能望見幾個兵士相互攙扶著走過。

太陽就快要落下去了。

風吹拂著男子鬢角烏黑的發,視線盡頭的蒼翠沾染著夕陽的火紅,竟綿延出一種別樣的瑰麗。越向南邊,空氣中就越多了青草的淺香,慕鬆寒獨自立於土丘之上,袍角在風中獵獵作響。

胸中輕微地抽痛,他習以為常地笑笑,抽出袖裏那條素白的絹子捂住唇口,肩頭隨著咳嗽聲微微顫動。

一隻手拍向他的肩頭。“喂,還好吧?”聞塵關不知何時已到了身後,連月的奔波征戰,縱使這個滿身書卷氣的男子隻是後方出謀劃策的軍師,原本秀麗的眉眼還是多了幾分堅挺剛毅的味道。那笑容還是玩世不恭的,右手捏著一卷厚實的圖譜,袍角沾著些許灰塵。

慕鬆寒接過圖譜,“不礙,舊病罷了。”簡單答過,指尖沿著圖譜上勾勒的群山遊走,“已經快到雲南,這一帶多山,氣候又相當潮濕,務必注意兵士是否有水土不服的狀況,此季瘧疾盛行,糧草飲水都要嚴加看護。”“嗯嗯……”聞塵關隨口應著,雙眼卻在不自覺打量著慕鬆寒微顯蒼白的麵孔,“我說……從出征以來你的咳嗽就沒停過,胭脂那丫頭給你熬的藥也是古裏古怪,我自小看過不少醫書,還從沒見過胭脂那種方子……你究竟是什麼舊疾?不能根除麼?”

慕鬆寒一笑帶過,兩人並肩走回主營帳中,將圖譜在案上攤開,聞塵關點了盞燭火將近日作戰計劃細細說了,慕鬆寒偶爾給幾句意見,一晃便是一個多個時辰。“好了,都回去歇息吧。”慕鬆寒向帳中守衛的兵士道,他向來寬厚,武藝又是極佳的,在軍中很得人心,就寢時不過在營帳外安排兩個侍衛輪流守著,極盡簡單。

夜漸深,晚風涼。

慕鬆寒披一件大氅坐在案前,詫異今日怎不見胭脂端著藥碗過來。

正想著,隻聽帳外“啪嗒”一聲,女子驚叫登時劃破夜空,慕鬆寒霍然抬頭,隻見兩道血紅隨驚呼聲飛濺帆布之上。長劍出銷,慕鬆寒驀地挑開帳簾,隻見冰冷月光下一襲黑影挾持著少女急身後退,帳前兩名守衛已然倒於地上。

“來者何人?”慕鬆寒一劍遞去,那人急速閃身避開,來不及反應麵前劍光又至,慕鬆寒手法極為熟練,一柄龍泉劍被他使得嗬嗬生風,劍光璀璨猶如碎冰。黑衣人陰陰一笑,攬著胭脂猛然躍出幾米開外,“慕將軍,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黑衣人反手將劍抵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微微用力,立即滲出一道血痕,“這位姑娘可在我手上呢。”

“你是誰?”慕鬆寒皺眉,“可是滇王的人?”聽那男子聲音竟有幾分熟悉。

黑衣人嗬嗬一笑:“滇王?慕將軍可真是疏忽,想殺你的人絕不止滇王那邊呢。”“你是……”慕鬆寒長劍橫於胸前,腦中思緒翻湧,忽然驚悟道,“你是那日樹林中的……!”他記得那日黑衣人共有八名,其中一人在交手時倉皇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