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林起風了,微帶涼意,隻聽見一片“唧唧唧——”此起彼伏的蟲鳴蛙叫聲,已是夏末初秋時分。杜若抬頭仰望頭頂的明月,想起雪妲來,這裏便是她起初與李笙佑生活的地方,眼神一定睛,袖口揮動,果然有一處屏障遮住了那所草屋。
兩人對視後,進入屏障內。
這草屋早就廢棄,看得出有人用法術修葺過。
滿園的瑞香花開的茂盛,在月光下反光如同水波。
刹那間,落入一雙驚愕的眼神中。
姚黃頓時勃然跳起,撲進了杜若懷中,眼含珠光:“阿若,阿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隻因姚黃身材高大,杜若險些被她撲倒,還好身後蘅蕪搭手扶了扶,杜若這才站穩,凝了凝神,眼神卻落在姚黃身後。琳娘站在屋門前,凝視著杜若,滿含欣喜卻不能如姚黃那般抱著她。
“姑娘!”
聽見熟悉的喊聲,杜若的眼神移了移,詫異望著旁邊走來的善嬋,她那雙伸出來的手似乎在瞧見姚黃抱住她之後又縮了回去,便給了善嬋一個安心。
當眼神再回到琳娘身上,瞧她已將身後的蘅蕪收入眼中,杜若怕琳娘生疑,故鎮定地摸了摸姚黃的腦袋:
“你們沒事就好!”
這是琳娘第一次見到蘅蕪,杜若不知該如何解釋,琳娘也並未開口,十分冷漠的朝屋裏邁去。
姚黃似乎察覺到杜若身後的敵意,麵露尷尬的從杜若懷中抽開,不悅道:“他怎麼和你在一起。”
杜若將手移到她的粉嫩的臉上,掐了一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姚黃沉了沉臉色,蘅蕪也清冷的看著他。
直到善嬋上前:“姑娘,自姑娘出事以後,我一路尋找姑娘,途中被妖魔糾纏,不成想遇見了姚黃與師傅出手相救,才得以逃到此地避難。”
杜若想起了自己也被妖魔追殺過,深有所觸的點頭:“謝謝你,善嬋。”
善嬋瞄了眼蘅蕪,了然後對上杜若觸動道:“隻要姑娘無礙便好。”
片刻後,杜若站在房門前,聽見屋內姚黃喊道:“阿若,師傅讓你進來。”
杜若怔了怔,回望院中沉靜的蘅蕪,他給了她一個萬事還有我的眼神,杜若方才緩緩踏進房內。麵對著坐在椅上的琳娘,想起這番情景應在水晶宮內,身邊應有姐妹相伴,歡歌笑語勤於修煉,可是為何會如此,走的走,死的死,連家也沒了,心中愧疚,突地下跪,眼中含淚:“琳娘,阿若不孝。”
琳娘幹脆離開座位,朝她跪了下來,垂首道:“阿若,起來。”
杜若被琳娘扶起身,迎頭問道:“琳娘,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麼多姐妹都死了,為什麼你和姚黃逃到這裏來?”
姚黃欲要泣道,睨眼瞧著琳娘並未出聲,故忍了下去,緩了緩情緒。
琳娘麵色凝重起來,轉瞬又露出淺笑:“鸞花林有此一劫,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鸞花林那破碎的陰霾籠罩在杜若的心頭,揮之不去。她逼迫著自己不去想這些難過的事,強作歡顏:“琳娘,我一定會給姐妹們報仇的。”
琳娘沉了口氣,眼神在房中掃了一遍,垂眸喚道:“阿若,為師如果不來這裏,便不會知道雪妲之苦,原來她所向往的,為師如今才明白。”
她們在這屋中,便能感受雪妲之感受,幸福快樂悲傷,所有的七情六欲都能一一感受。
如若當初她同意雪妲與凡人相戀,是否結局會不一樣呢?琳娘如此想過,但她也不後悔當初的做法,往者已矣,她不希望眼前的杜若成為下一個雪妲。
所以,她的矛盾轉向了院中的蘅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