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重逢台北西門町(1 / 2)

果真,薑伯倫在集中營隻住了不到兩個月,施先生就對他說:“薑上尉,恭喜,你自由了!”

施先生帶著薑伯倫來到辦公樓,這裏原本是台灣一家糖業公司的辦公樓,被國軍政治部占用。心戰總隊的辦公室,也在這裏。

施先生給了薑伯倫兩套嶄新的國軍上尉軍裝,還給他兩套便服。薑伯倫換上後煥然一新,連聲對施先生致謝。

施先生給了薑伯倫一筆津貼,是薑伯倫從未見過的一疊新台幣。薑伯倫雖說尚不足而立之年,卻用過銀圓和銅錢、法幣以及汪偽的中儲券,後來又用金圓券,在解放區那10個月用過人民幣,如今則要使用第六種貨幣——新台幣。五花八門、眼花繚亂的貨幣,見證了曆史的迅速更迭,見證了中國政局的劇烈動蕩。

施先生還給了一份臨時軍官證,作為他的身份證件,上麵寫著“國民革命軍上尉薑伯倫”。

薑伯倫在台北舉目無親(他並不知道父親在台北。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說),施先生安排一輛方頭的美式悍馬吉普車,送他到國軍招待所暫住,等候“國防部”的新職通知,也就是等待分配工作。

施先生征求薑伯倫的意見:“你希望繼續在軍隊擔任軍官,還是做地方工作?”

薑伯倫說:“最好是能夠做跟我的財經專業有關的工作。”

施先生說:“好,我向國防部反映你的意見。”

臨別,施先生緊握著薑伯倫的手說:“後會有期!”

戴著青天白日帽徽軍帽的薑伯倫,向施先生致軍禮告別。

令薑伯倫沒有想到的是,他跟這位施先生果真“後會有期”,隻是再度見麵時,施先生已經在台灣情治部門——“安全局”工作了。

像鳥兒飛出籠,像魚兒回到大海,這時候薑伯倫充分感到了自由的可貴。

薑伯倫上了一輛墨綠色美製道奇吉普車,從農村景象的台北縣內湖鄉駛往台北市區。他見到台北街道兩旁大都是兩三層的樓房,以他上海人的眼光來看,這些樓房比上海要差。台北不乏一些日式建築,是日本統治台灣半個世紀留下來的。在台北街頭,不時見到三三兩兩的軍人。街上不時駛過軍車,幾乎全是美國汽車公司生產的。

國軍招待所在台北西門町,那裏熱鬧非凡。町,是日本特有的行政區劃名稱。西門町位於台北老城的西門外,所以叫西門町。台北老城有五座古城門:東門(景福門)、西門(寶成門)、南門(麗正門)、小南門(重熙門)、北門(承恩門)。西門外原本是一片荒涼的地方。在日本統治時代,日本人決定仿效東京淺草區,在此設立休閑商業區。這樣,西門町就成了台北熱鬧的娛樂休閑區。

車過了人來人往的台北火車站,西門町就在眼前了。這裏電影院、戲院雲集,五條馬路交彙在一起,形成熱鬧的商圈。這裏依然透出一股日本情調。在西門町的商場裏,許多商品來自日本。西門町的餐館比比皆是,日式、西式、中式三足鼎立,內中以日式最多。

薑伯倫順利入住國軍招待所。在這裏,進進出出的都是軍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天南地北的口音。出了招待所,當地老百姓則講台語,也就是閩南語。薑伯倫明顯地感到,這裏存在兩種明顯不同的族群,即從大陸來的外省人和台灣當地的原住民。

薑伯倫在國軍招待所住下來之後,倒不忙著到西門町逛街,而是打聽父親的下落。在他看來,父親是將軍,是軍界名人,容易打聽。薑伯倫找到招待所所長,說是友人有一封信托交薑傳賢將軍,未知所長是否知道薑傳賢將軍在哪個司令部。

所長接待四方軍隊來客,果然消息靈通,隨口說道:“薑傳賢將軍在台灣北部防守區司令部,是那裏的副司令。”

薑伯倫一聽,非常高興,連聲向所長致謝。他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打聽到父親的著落。

國軍招待所的電話間裏,設有軍內電話。薑伯倫試著撥通台灣北部防守區司令部的總機,然後轉接薑副司令辦公室。

耳機裏響起陌生的聲音:“請問,找哪一位?”

薑伯倫說:“薑副司令。”

對方問:“你是誰?”

薑伯倫答:“薑副司令的上海親戚。”

對方大約是秘書,一聽對方能夠知道薑副司令是上海人,一定是薑副司令的熟人,於是說:“你不要掛電話,我讓總機直接轉薑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