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伯倫的猜測果真不錯。
當薑伯倫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定之後,“孫子超”便以浙江口音開口道:“薑公子一路風塵,能夠來到澳門,真不容易。在下沈之嶽,當盡全力護送薑公子安全過關,保駕護航。”
沈之嶽一下子就摘去了雙方的麵具。
薑伯倫說道:“久聞沈先生大名。沈先生當年智闖延安,成為黨國佳話。在下愚頑,自知難以勝任特工之道,請前輩多予指教。”
沈之嶽告訴薑伯倫,他已經花錢買到一張澳門回鄉證,證件持有人年紀與薑伯倫相仿,證上的名字叫作“許子東”,祖籍上海,所以薑伯倫進入大陸,要改名換姓為許子東。回鄉證上的照片,也已經請特工換上了薑伯倫的照片。
沈之嶽要求薑伯倫熟記許子東在澳門的家庭地址、家庭成員姓名、澳門身份證號碼、履曆等等。
沈之嶽給了薑伯倫澳門和大陸的入出境空白表格,以便薑伯倫在旅館裏事先填好。
沈之嶽要薑伯倫在澳門住一段時間,熟悉澳門。他說,特工務必重視細節。在大陸,曾經有一人冒充蔣總統特使,求見毛澤東。此人以為,他身為蔣總統特使,必然受到禮遇,而且會讓他去香港回台灣。誰知到了大陸公安部,一個預審員隻問了他一個問題,那人就露餡了。預審員問他:“台北有沒有八路公共汽車?”他說:“有呀,我天天乘坐八路公共汽車上下班。”台北哪有八路公共汽車呀,“八路”是共軍,百姓在等車時說“‘八路’什麼時候來?”,這還行啊?!那人就因為答錯一個問題,就被抓了。所以你進入大陸,不論講話、寫字,一舉一動都務必抹去台灣痕跡。
沈之嶽說,“一位特工在進入大陸之後,在旅館裏吃了一顆糖,僅僅因為糖紙上印著‘台北華潤糖果廠生產’,就被旅館服務生在清掃房間時發現,報告了大陸公安,特工就被捕了。所以你在進入大陸前,務必仔仔細細檢查物品,就連衣服上的產品標簽也要一一檢查,凡是有台灣字樣的,一概拆除,扔進抽水馬桶衝走。就連你用的鋼筆、抽的香煙、拎的皮箱、穿的鞋子,都要逐一檢查。身邊不能有一分錢新台幣,不能帶台灣茶葉、台灣生產的筆記本、剃須刀和藥品,不能用台灣牙膏。”
聽沈之嶽這麼一說,薑伯倫不由得緊張起來。
沈之嶽告訴薑伯倫:“你的美國護照、港幣、澳門幣、新台幣,全部交給我的秘書——也就是剛才接你的小姐保管。你的這身西裝,也留在澳門。我已經給你準備兩身半新的藍色卡其布中山裝,配一頂藍色幹部帽。我會在你臨走時給你一大疊人民幣,足夠你在大陸花費的。另外,還會給你一疊全國糧票。你從大陸回到澳門之後,我的秘書會把美國護照、港幣、澳門幣、新台幣、西裝以及回台北的機票給你,保證你安全回到薑將軍身邊。你麵見廈門鼓浪嶼王先生的聯絡物件,要藏在皮箱的夾層裏。你離開酒店外出時,必須把皮箱鎖好。”
沈之嶽交給薑伯倫一小卷透明膠帶,告訴他每一次在鎖好皮箱之後,剪一小段透明膠帶粘在箱蓋與箱子不醒目的接縫處。如果發現透明膠帶斷了,就表明在你外出時有人偷偷打開了你的箱子。不光是在澳門要這樣做,進入大陸之後尤其要這樣。
沈之嶽還說,澳門是一座賭城,人來人往甚多,而澳門又處在大陸鼻子底下,所以混在賭客、遊客之中的中共密探也多。在澳門城裏行走時,要經常走走停停,回頭看看,一旦發現“尾巴”,就要小心。最好是走進賭場,那裏人多,光線又昏暗,容易甩掉“尾巴”。
雖說薑伯倫曾在台北的“國防部”情報局受訓,但是沒有麵前這位王牌特工言傳身教這麼細致。
沈之嶽還打開地圖,告訴薑伯倫從澳門進入大陸之後,應當從什麼地方乘坐什麼火車前往廈門。大陸的火車票是什麼樣的。台灣太小,火車沒有臥鋪。大陸的臥鋪分為軟臥和硬臥,上車之後要怎樣放好箱子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