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開始,程楓在我腦海裏就一直沒有消失,導致我的大腦一直是一片混沌,幾乎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剩下的隻有發呆。
還記得那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去郊外春遊,去的是我們城市附近的一座山裏,白天爬山,晚上去天文台看星星。當時身為副班長的我,可是盡心盡力地幫老師打下手,管理班裏那群不聽話的淘小子。
可是那時候的我雖然嗓門大、氣勢足,身體素質卻是相當差。結果老師帶隊爬山的時候,我嘴裏剛喊完“要遵守秩序,不要亂跑”,身邊的那群男生已經衝了出去,幾下就沒了人影。剩下我一個人在後麵如蝸牛般前行,完全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幾個平日裏總跟我作對的淘氣男生很快就發現我落了後,便站在上麵衝著我大吼挑釁。我一怒之下開足火力猛地往上爬,眼看就要追上他們幾個的時候,腳下突然踩空了,接著人就摔了下去。可沒承想這一摔,我倒不要緊,我後麵的一個男生就慘了,因為我整個人四腳朝天,狠狠地摔在了那個胖胖男生的身上,還好摩擦阻力很大,那家夥沒有繼續往下滑。
這一幕可樂壞了那群臭小子,一向愛損我的楊逸在一旁看到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雖然記不清那時候他到底說了什麼,可他的話是徹底把我惹毛了,於是我掙紮著從那個胖男生的身上站起來,直衝著楊逸就殺了過去。
本來就想著猛推他一下讓他也嚐嚐摔倒的滋味,可害人終害己,我猛力一推他的肩膀,自己卻也沒站穩,於是又摔倒了。隻不過,這一次,我是正麵直接衝著楊逸的臉摔過去的。可悲的是他和我身高差不多,於是我摔倒的那一刻,嘴唇正好撞在了楊逸的嘴唇上。我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當時把我窘的啊,把那群小屁孩樂的啊,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那麼丟臉的一刻。
楊逸爬起來的時候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隱約看見那裏麵摻著血絲。想來肯定是我那一摔太大力了,害他嘴裏都破了。
可是這一舉動在那群男生眼裏成了我被嫌棄的象征,於是大家笑得更開心了。我這副班長麵子掃地,也沒心情跟楊逸道歉了,於是隻好用猙獰的表情嚇唬那群家夥,警告他們不許說出去。
楊逸對這件事居然意外地始終保持了沉默。不過也有可能是想要對我發飆但是沒找到機會,因為從那天之後的好幾天我都刻意躲著他。沒辦法,實在是太丟人了。最讓我鬱悶的是,這起事故責任全在我,是我自己主動推倒了他,搞得跟強吻似的,還把他的嘴給磕出了血。一想到這兒我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好在那幾個男生真的被我嚇唬住,沒敢把事情外傳。於是我也給自己催眠讓自己快點忘記這件事,然後過了一陣子就又大大咧咧地跟楊逸各種吵架了。
那一下實實在在地親下去了,雖然除了丟人沒什麼別的感想,可那確實是我人生第一次把嘴唇貼到了除了爸爸媽媽之外的人嘴上。
所以我不否認,那就是我的初吻。雖然那隻是個意外。
現在想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沒有在楊逸口中聽到關於那一次事件的隻言片語。盡管我安慰自己那家夥可能不記得了,但心裏還是明白得很,這種事楊逸肯定不會比我先忘記。
這樣一想我忽然明白了,原來“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句話說的不是打賭輸掉的楊逸,真正“失足”的人是我啊!我仿佛又聽到了加護病房裏楊逸聲嘶力竭地呼喚:“未央,未央,睜開眼睛!”我心裏又是一陣涼風吹過。
好像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我在任性妄為地做著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一種愧疚又夾帶著不甘心的複雜情緒慢慢侵蝕了我的內心。不行,不行,我怎麼能這樣呢?好不容易才剛剛品嚐到一點愛情的甜蜜,我要珍惜,不能再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