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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詭異的四目相對實在讓我很窘迫,慌忙中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草地上,後腦勺磕在地上,痛得我慘叫一聲。楊逸看到我這樣笨拙的舉動,輕輕地笑著,然後蹲下身子把我扶起來。

“見到我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楊逸笑著並肩坐到我身邊。我已經決定了這兩天都不再和他說話,所以堅持著保持沉默,眼睛也刻意地望向河水,對他視而不見。

楊逸看到我冷漠的表情,繼續笑著說:“行了吧,這樣的撲克臉不適合你,別把自己憋壞了。這一招是我的專利,你學不來的!”說完,他故意側過臉來擋住我的視線,眼睛裏帶著笑意。我憋著一股悶火,極力想要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可是被他這樣近距離地直視著,我卻怎麼也做不到他那種平日裏的麵無表情。楊逸就這麼笑眯眯地和我四目相對,表情格外放鬆:“我看你還能繼續忍多久,哈哈!”

他臉上綻放出來的大笑瞬間就像一根導火索一樣點燃了我緊繃的臉,於是我到底也沒有按捺住自己,笑了出來。我又一次敗給了他,太不爭氣了。

“你太可惡了!我已經不打算理你了!”我惱火地說著,可臉上還是抑製不住地笑著。

“可是你做不到的,未央,你放棄吧,你永遠都做不到真的不理我,就像我永遠都做不到忘了你一樣。”楊逸的語氣格外地蒼涼。這樣的語氣引得我也是不免一聲歎息,他的話太真實了,可這不是我希望的。

“怎麼還貼著創可貼,脖子上的傷口還沒好嗎?讓我看看。”楊逸說著伸出手輕撫著我的脖子。

“把手拿開!”我掙紮著用左手一下子打在了楊逸的手背。楊逸卻一把抓起我的左手死死不放,我掙紮不掉,隻能帶著憤怒的眼神盯著他。他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鬆開了我的手,轉過身體不再看我。

恍惚間,我仿佛聽到了他的一聲歎息。

我倆就這樣並肩坐在草地上,誰都沒有再說話,安靜的空氣包圍著我倆,將我們與遠處篝火晚會的歡歌笑語隔絕了起來,此刻我的心情居然格外地平靜。

我仰望星空,看到完整的一片黑暗的天空上掛著無數顆大大小小的星星,多得像快要掉下來似的。我很想要在腦海裏找到一些詞彙來描述這樣壯觀的星空,可是什麼形容詞都找不出來。正在感慨著自己詞彙量何其匱乏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裏說,夜空中的星星就像是綴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鑽石。這就是最合適、最貼切的形容了吧,雖然有些太文藝了。

第一次覺得語文書裏的東西也是有點用的,想到這我忍不住笑了。正在傻笑著,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轉過頭,發現楊逸正在側著臉凝視著我。我剛剛胡思亂想的時候居然忘了楊逸的存在。“看什麼看?不要這樣看著我!”我被他的眼神搞得很不自在,剛剛發呆時寧靜的心又被他攪亂了。

“你雖然是個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單細胞生物’,可有時候一發呆,我還真就猜不透你在想什麼。”楊逸說。

“我就這麼容易被看穿嗎?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地都這麼愛猜別人的心思幹什麼!”我道出了心中的不滿。

“我想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些什麼。”楊逸凝視著我,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

從來沒想過,原來我這一生還能有聽到楊逸對我說這麼文藝的話。

這大概是我從上高中起一直到大學畢業都在期待的一件事情,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等待的熱情一點點被冷漠的現實磨滅,最後隻剩下淒涼的絕望。

為什麼,明明放棄這個期待已經很久了,可是今天實現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鼻子裏酸酸的,竟感動得要流下淚來呢?

不行,不能這樣!我要鎮定。

黑暗中隻剩下他的眼睛在發光。

這樣的目光太刺眼了,我不想再被刺傷,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你還記得小學時候我們一起在天文台看星星嗎?”楊逸輕輕地問。

我睜開眼睛,看到他已經抬起了頭仰望著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