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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這是回到未來之後我漸漸感悟到的四個字。我也說不清這樣的感悟到底是來自程楓的去世,還是來自我那三次穿越生死。

八月底的上海,依然是盛夏,我盯著窗外綠油油的梧桐葉,依舊難以適應從戶外飄來的隱隱夾帶著樹葉味道的潮濕空氣。此時在北方家鄉應該已經是夏末微涼了吧?如果我還在十年前,可能已經在夏季校服的外麵套上秋季校服的外套了。

我怕冷,所以熱愛夏天。

這些日子身體漸漸地恢複了,我也偶爾試著下床走動走動。畢竟這副身體躺在床上幾個月,長期血液循環不通暢,所以剛開始要活動的時候,手腳都有些麻痹,站不穩。

楊逸一直陪在我身邊,朝九晚十,比上班還準時。這讓我心裏非常過意不去,畢竟非親非故,他越是無私地奉獻,我的負罪感就越重。所以我要盡快恢複健康,這樣他才能有時間忙他的事情。

“不用在意的,未央,我的工作就是坐在電腦前時刻盯著這個世界的金融局勢,在哪兒都是一樣。隻是偶爾需要去見見幾個大客戶,周一早上去公司開個早會就夠了。”楊逸如是說。

他做的是國際金融投資,需要的就是長期潛伏按兵不動,等時機一到放手一搏。我一直都覺得這個工作對於老謀深算的楊逸來說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與我這個搞科研的人所追求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求真務實的專業精神正好背道而馳。

被我硬推著,最近他終於肯放下心來偶爾白天出去一會兒,晚上出去應酬一下了。他能做出這個讓步的另一個原因,是小雪會經常來看我。

“未央,你看看,這幾款禮服到底哪一款好看啊?我媽說酒席的時候要穿紅的,可是紅色太土了吧?”小雪拿著一大本畫冊指著其中一頁問我。

“嗯,如果是你媽媽的意見就聽唄,讓她老人家開心不是最好了?紅色的話不如穿旗袍好了,中國風。”我笑笑說。

小雪要結婚了,新郎和我預料的一樣,是洛英奇。我看著此刻幸福洋溢的小雪,發自內心地為她高興。她和洛英奇大學四年兜兜轉轉,分分合合,現在終於撥開烏雲見到明月了。

所以暗戀還是有成功的案例的,洛英奇就是一個榜樣。畢竟要讓對愛情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小雪打破她心裏的那層禁錮是不容易的。“嗯,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的身材比例沒你好,穿旗袍能好看嗎?未央,想什麼呢?”小雪發現了我的失神。“嗯,隻是覺得洛英奇真偉大,‘撥開了重重的心牆,有一整片藍天’……”我開著玩笑唱起了當年小雪很愛的歌。“真討厭!居然笑話我!”小雪害羞地拍了我一下。“真好,小雪,你找到你的真愛了。”我說話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小雪的母親一樣。“嗯!真好,我們都找到真愛了!”小雪停下嬉鬧,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們都找到真愛了。是啊,確實都找到了,隻是結局差好多啊!

我壓抑著的悲痛感又隱隱往上湧,於是強迫自己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臉上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未央,其實這麼多年了,我始終有件事瞞著你,特別愧疚。”小雪看著我,眼神有些閃爍。“什麼事?”我問。“就是那封信,當年咱倆一起去我媽的辦公室偷信那次,其實我讀了那封信,但是不想讓你知道。本來我想要毀了它的,可是程楓他們進來了,我一緊張就又塞了回去,結果就被程楓連著書一起拿走了。我本來以為後來程楓把信給你看了,因為你手臂受傷那次我們去醫院看你,我看到那本書在你床邊的桌上。可是直到在程楓葬禮上,我看到笑笑把信給你,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程楓都藏著它,真的守了十年。”小雪把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