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六月底,欽差大臣徐之奎並二位皇子離開平丘啟程回京,修文送了又送,最後還是季堂將他攔下。前方車隊,官旗招展,而兩人神色凝重。

季堂他最想知道的,徐之奎臨走前也沒有再提起,真正是斷了他的念想,讓他安心在此。季堂歎氣,負手而望,見沒了車影,才勸道:“殿下,回吧。”,修文點頭。

一路無言,季堂去了官衙,修文回了營裏。

今日文遠如官務在身,所以未曾前來送行,昨兒晚上已經在府裏設宴招待了恩師及兩位皇子,賓主盡歡。待散了席,無憂說想去再拜訪下李牧秋李夫子。文墨聽了,就說要一道去。這幾日牧秋告了病假,她不甚放心。

牧秋家不遠,三人一路走過去,小廝丫鬟緩緩跟在後頭。此時的平丘白日裏酷暑難耐,到了夜裏,街上人才多起來,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兩位皇子難得出宮,此時更加流連,忽然聽長青咦了一聲,停在一婦人麵前,那婦人麵前擺著兩個籮筐,賣的是時下新鮮水靈的果子。

長青蹲下,指著筐中的杏,問道:“這是七月杏嗎?”

婦人搖頭,答道:“這位小哥兒,還未到時候,七月杏兒沒熟呢。”眼見這位露出失望的神色,婦人又道:“這是我自家種的,也可甜了,小哥兒嚐嚐?”那婦人拿了一個,用隨身的布條擦了擦,遞給長青。

長青愣住那裏,並不伸手去接,文墨知他這人脾氣古怪,於是接過杏來,嚐了小口,讚道:“大娘,這杏兒好吃,我要一些。”

婦人聽了直樂:“這姑娘識貨,我給你便宜一些。”

無憂見狀,也撿起顆,在袖子上擦擦,三兩下吃完一個,不住點頭,直說很甜。待付了錢,文墨用手絹細細擦了一個,遞給長青,長青接過,這才咬了一口。

三人啃著杏,到了牧秋家。家門緊閉,待敲了半響的門,都以為沒人在家時,牧秋這才開了門。他穿一件薄衫,眼窩深陷,膚色越發蒼白。

文墨當下紅了眼眶,問道:“先生,這是怎地了?幾日不見,竟病成這樣?”不待回答,又問:“請了大夫嗎?”牧秋點頭,文墨詳問請的是哪家大夫,吃的什麼藥,牧秋一一答了,說話間不住咳嗽。文墨回身,就對跟著的旺兒說,去請寶春堂的周大夫來。

後頭跟著的小廝趕緊扶牧秋回房躺著,文墨去廚房轉了轉,坑灰灶冷,一時心酸,忍不住掉下淚來,又讓人趕緊生火燒些熱水,才轉身去臥房。

走到院中,見那棵梅樹已是鬱鬱蔥蔥,兩相對比,越發顯得屋中之人的淒涼了。

房裏,長青和無憂兩人對坐,牧秋半靠著床頭,說些話。

文墨聽著先生氣若遊絲,就有些不忍,說道:“先生,你別硬撐著說話了,好生歇著,我們在外頭坐會,等一會大夫來了給你瞧瞧。”

牧秋有些窘意,剛想要說不用,文墨就拉著另外二人去了堂屋。他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不一時,周大夫來了,問了病症,這才去裏屋給人號脈,完後又開出一味方子,文墨接過瞧了瞧,遞給旺兒,吩咐道:“去跟周大夫抓藥。”旺兒應了一聲,就跟著周大夫去了。

見牧秋雙眼緊閉,睡著的模樣,現下周大夫又看完了病,幾人也就不便打擾。

臨走前,文墨留下了身邊的丫頭和小廝,讓他們好生照顧著先生,不管是缺什麼東西,還是有什麼事,都回來知會一聲。兩人一一應下,他們這才出了門。

好麼,這下跟著文墨出府的三個人都不在了,長青和無憂隻好又將她送回府去。

路上說起之前牧秋的景況,文墨又是好一陣子歎氣,隻說先生一人,孤苦伶仃,無人照料,愁得連眉頭都似要打了結。

無憂在一旁戲謔:“墨妹妹,瞧你你對夫子關懷至此,莫非?”聽了這話中之意,文墨惱道:“殿下,休得胡說!”

見她麵紅耳赤,無憂還想說什麼逗她,長青搖頭示意別再鬧了,兩人這才不再鬥嘴,文墨卻生了一路悶氣。

待到了文府門口,無憂這才給文墨好好地賠起了罪,又作揖,又問她是否有什麼想要的物什,他以後找機會讓人從京裏給她稍帶過來。

文墨偏頭認真想了想,答道:“要不麻煩殿下替我尋一套萬象奇誌來?”無憂答好,讓她隻管放心等著。兩人會心一笑,這才消了氣。

見文墨進了府裏,兩兄弟才轉身離開,長青又特意繞道,去了那賣水果的婦人處。

婦人見他回來,笑道:“小哥兒,不是我自誇,整個金州城裏的杏兒都比不得我家的好吃。”長青一笑,將她剩下的大半筐杏兒一股腦都買了,隻說留著明日上路吃。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們上路,行李裏就多了這半筐子的杏兒。一路上,無憂牙齒酸了,胃口倒了,可長青還津津有味的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