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鹹安宮正殿裏,燈火通明,宮女們來回收拾宴後殘局。
文墨留母親說了會話,才命人將她送了出宮,她累了一日,到現在隻覺得腰酸背痛,強打著精神又四下看了看,才轉身進了稍間。
她身後跟著一排人,進來伺候梳洗。文墨這第一天還來不及認識諸人,想著明日再說這些,便懶懶地由人伺候著,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之際,一股嗆人的酒意襲來,文墨登時就醒了。她知道是皇帝來了,心下雖慌,但麵上還隻當不知,仍然裝睡。
今夜裏,文墨以為皇帝不會過來,她直接就睡在了正中間,如今佯裝熟睡,哪兒能突然給他挪地方呢?
她閉著眼,聽衣料摩挲的聲音,然後薄被掀開,一道涼氣就鑽了過來。
長青半倚在枕畔之上,他今日高興,所以喝了許多酒,如今,腦袋裏又昏昏沉沉地,頭暈目眩。
他看了看身旁之人,文墨閉目抿唇,呼吸極淺,隻怕已經睡著了,還霸占了大半張床,就留了這麼一小半邊給他。
長青並不生氣,也不吵她,隻這樣醉眼惺鬆地望著那張睡顏,她的樣子,他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
那點塗朱紅唇,似個誘惑之處,他定定盯著,便移不開眼,身下一股熱意竄了上來,撩撥著他的心尖兒,伴隨著濃濃的酒意,極為惱人。
他扯了扯衣襟,再看看身畔這人,長青俯身湊上前,在她耳邊來回輕輕喚了幾聲“墨兒、臨夏”,見文墨完全沒反應,他心底還有身上的躁動就更加甚囂了。
他終於鼓足勇氣,湊到她麵前,半撐著身子,端詳起來。
這還是頭一回,靠得如此近的仔細看她,長青喜上眉梢,從額頭到下頜,來回瞧了個遍,最終還是定在那誘人紅唇上。
上回那個冒失之吻,突然閃現在腦海之間,長青怔怔之下,麵上一紅,此刻,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文墨閉著眼睛,察覺皇帝離自己極近,她已經感覺到那人的呼吸,密密地皆落在自己臉上,又熱又燙,還裹著熏人的酒味。完全不受控的,她耳根似火燒一樣,灼熱的嚇人。
饒是如此,她還是緊閉著眼,安心裝睡,隻待那人看膩了就會閃開。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移開,文墨心下奇怪,這皇帝到底在幹什麼?她心一橫,便睜開了雙眼。
然後,她的臉就更紅了。
長青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挨著她的臉龐,卻不敢貿貿然靠上去,隻是於這虛無之間,隨著她麵容的起伏,勾勒著她的模樣。
文墨睜開眼時,他修長泛白的指尖,剛好落在她的眼梢之上。
這雙笑起來像新月的眼眸,就像是條小船,將她帶入了長青的世界。
長青見她猛地醒了,還將自己這幅癡迷形態抓個正著,頓時赧意畢露,隻好尷尬地收回手,問道:“你醒了?”
文墨撐起身子,與他隔開些距離,沒話找話道:“夜這麼深,皇上怎麼來了?”
長青微微一笑,兩頰酒窩就十分明顯:“想來看看你,結果醉得實在厲害,小平子他們就伺候我在這兒安寢了。”
他搖搖頭,想要趕跑些腦中的昏沉之意,最後隻能無力地垂下頭。
文墨見他口齒都不大清晰,舉止像個小孩,想來是真醉了,便往裏挪了一挪,騰出大半個床來,寬慰道:“陛下,快些安寢吧,明兒個還得上朝呢,時候不早了。”
聽了這句體貼關心之話,長青心頭歡喜不已,他趕緊躺好,複又想到樁事,忙起身替身旁那人掖好被角,這才安心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