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鬥膽有個不情之請!”說話之人,盈盈一笑,低福下了身子。兩儀正殿前,兩個妃子,一拜一立,靜悄悄地,隻待上座那人開口。
淑妃梳飛燕髻,發間一柄五彩流蘇,寶石華光溢彩,富麗堂皇,顯得就是她淩相長女的尊貴身份,身上著玫瑰紫團花紗裙,脫俗出塵,美麗傾城。
寧妃則是梳了個彎月鬟形髻,鬢間隻餘枚金鳳展翅釵,端地是端莊賢淑,溫婉大方,而一襲鵝黃色百褶裙,又平添了幾分女兒家的嬌俏意思。
文墨不期然地與殿前的寧妃對視一眼,又飛快地別開目光,再往蟠龍寶座上的皇帝看去。
皇帝身子歪斜,單手支著下頜,懶懶靠在一旁,隻愣愣盯著前方,是個麵色怔忪的模樣,也不接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文墨以扇掩麵,唇角上挑,輕笑道:“恭喜陛下,得了兩位佳人做伴,可莫要看癡了,淑妃妹妹正問話呢。”
長青聽到文墨的聲音,這才似回過神,偏過頭來唬了她一眼,可文墨已收回目光,他隻得略略尷尬輕咳一聲,才複又回身道:“淑妃,你有何求,且說來聽聽。”
淑妃再福了福身,語帶親昵道:“皇帝哥哥,臣妾想住在崇嘉殿裏,自皇上登基後,崇嘉殿一直空著,永華宮過於奢華,臣妾實在是惶恐不安,受之有愧。”
她言盡至此,一雙杏眼含水,幽幽就往寶座望了過去。
崇嘉殿名目上是空著,實際上,皇帝在登基後,還常住過段日子,直到大婚之後,才漸漸空了出來。
皇帝“嗯”了一聲,勸道:“朕知你心意,這崇嘉殿乃是個單院子,著實簡陋了一些,隻怕委屈你。”
淑妃低頭淺笑,掩不住的羞赧之意:“皇帝哥哥,談何委屈二字?臣妾對崇嘉殿總是……有許多的不舍。”
皇帝聽聞此言,心中對過往亦頗有些感懷,不禁點了點頭,方答應下來,淑妃這才歡天喜地的謝了恩。
他又說了些其他的話,如什麼若有何需,隻需告訴皇後之類的,便讓他二人退下,隻想留文墨下來,熟料文墨一道起身謝了恩,攜二人去了雅韻齋。
她今天穿了條清亮的水綠色綢裙,長青在寶座上看著她每走一步,裙擺流動,就恍若踏在渺渺水雲碧波之間。直至文墨出了兩儀殿,拐了個彎,再也不見,他才訕訕收回目光,忍不住長歎一聲。
至雅韻齋時,正好太皇太後剛念完經,出了大佛堂到後院之中,幾人上前請安,她虛虛扶了扶,仍是像原來那樣,一手攙著一個,轉身進了正殿,隻留文墨一人在後頭,好似個外人。
雅韻齋離禦花園近,空氣中飄蕩著些花香,雜糅在一起,清清淡淡,很是好聞,文墨深吸了一口氣,一直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她覺得好受些了,方移步跟上。
幾人落了座,太皇太後就輕點淑妃的額頭,笑道:“葉眉,進了宮,可萬萬不能再稱呼什麼哥哥妹妹你啊我的之類的話了,君臣有別,總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淑妃“呀”了一聲,雙手掩麵,自知失言又忙起來欠了欠身,太皇太後忙擺手,又笑著看向文墨,一雙精光的眸子,意味深深。
文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終撇過了頭,她素日裏與皇帝沒大沒小慣了,這也倒罷了,若是那個昏君之談被傳了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耳中聽著他們三人之間,說著似乎極為熟稔的話,她插不上嘴,隻得在心中對自己叮嚀再三,以後這宮裏,終究不一樣了。
這幽靜清冷的深宮之中,諸人心思向來各異,不過這一日,眾人難得皆在等著一樁事情,那便是看皇帝會去哪個宮裏歇著。
皇後自大婚後一直專寵,至今大半年,而兩個妃子的牌子由內務府早就做好,今日這番覲見完,亦是在可侍寢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