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餃子,蔡餃子。
據說我出生的時候,我老媽嘴巴裏還吃著餃子補充體力,結果我按捺不住澎湃激動的心情,自己衝破桎梏,得見天日了。
老媽一激動,把正嚼著的餃子給整個吞了。因為我是老媽嚼著餃子時出生的,老爸和老媽就給我起了個雅俗共賞的名字 —蔡餃子。一來,聽著食欲大增;二來,紀念老媽當初的辛苦。
為這名字,我小的時候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等到我家成為C城新貴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發覺大家都偷笑了。
第一次進所謂的會所參加上層社會的聚會,老爸牽著我的手,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同所有的青年才俊介紹我:“這是我家的餃子,蔡餃子,請多多關照!”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嘲諷的笑容,態度疏遠而客套,直到我遇到了他。
“商二少,這是我家的餃子,蔡餃子……”不知道是第十幾次了,我已經把眼珠戳到天花板上去了,老爸還是不厭其煩,又抓住一位才俊同他殷切地介紹我。
對方淺淺地笑,樣子溫柔和暖,聲音誠摯又有磁性:“蔡小姐第一次來,是有些悶了吧,其實可以坐在沙發上吃些小點心的,或者可以四處逛一逛。我知道會所後麵有休閑屋,那裏倒是有一些年輕女孩子喜歡的娛樂項目。”
我用目光戳著天花板,很鬱悶地皺眉頭。
“不認識人並不要緊,如果需要,我可以讓東方家的聞櫻領著你去。”他竟然真誠地幫我出主意。“不不不,謝謝二少,她還得跟著我逛呢!”老爸生怕錯漏任何一個認識才俊的機會,拉著我笑得燦爛無比。商二少輕輕笑了笑,笑聲帶著些許親切和安撫,同那些嘲諷的譏笑聲完全是兩樣的。於是,我把戳向天花板上的眼珠又轉了回來,這一看,心髒立刻就不會跳動了,連假笑都不會擺放了。我同他對視了很久,盯得他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微微地回避了過去。或許是太過於尷尬,他垂下了睫毛,禮節性地同我們舉了舉酒杯。
直到他走出去很遠了,我才回過神來,抓著老爸的手晃了又晃:“爸,我看著他好有感覺!”
老爸比我還激動,臉色潮紅地問我:“餃子,什麼感覺?”這絕對跟我多年來見到異性波瀾不驚的境地有關,稍微有點動靜,比我激動的永遠是阿爸。
“鈔票!”我看著老爸。“噗—”老爸一口葡萄酒如同血劍一般噴了出去。“我像看到了一屋子的鈔票!”我依然心跳如鼓,捧著臉,第一次將視線投注於金錢之外的事物。
是了,忘記提一句,在家裏成為暴發戶之前,我就愛錢如命,每天晚上非得數著鋼鏰,聽著清脆的叮咚掉落聲才能睡著;出去的時候,腰上一般會挎個腰包,裏麵放滿鋼鏰,一有空閑就會數一數。我家成為暴發戶一族躋身上層社會以後,我的症狀越發嚴重。
簡而言之,用老爸的話說,餃子沒心沒肺,一雙眼睛裏隻有鈔票,滿身銅臭!
“餃子,喜歡的話,咱們用錢砸回他!”老爸明顯興奮了,一伸手,十指金光燦爛,每個指頭上的大金戒都在發光。他咧嘴衝我笑,一排金光閃閃的金牙十分刺眼。
不過五秒鍾,他又回過神來。“不對呀,餃子,他是商家二少,鈔票換成硬幣比咱們多出幾百幾千個房間……”
說話間,商二少正巧遠遠地回眸,眸光溫潤,嘴角蘊著淺淺的笑意。看見我直直地看他,他似乎有些驚訝,微微地挑了挑眉頭,突然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好閃耀……”我抬臂擋住了眼睛,就像看見了金山銀山般,心跳得忘乎所以。商二少遠遠地同我優雅地頷首微笑,之後似乎另外有事,拉開了會所的門,不緊不慢地徑自走了出去。整個會所頓時黯然無光。我蕭瑟地垂下了眼。老爸愁眉苦臉地伸手拍拍我的臉頰,用一種慈父般的眼神看著我:“餃子,你要是喜歡,老爸拚死也會幫你搞定他!”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咬著中指上的大鑽戒,飄一般地出了會所。這個宴會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吸引我的了,最誘人的霞光已經斂去,最美好的七彩已經消逝,我一路懨懨的,第一次對數鋼鏰這碼事失去了興趣。 ……
第二天,老爸就送了邀請函給商家。
為此,老爸將我的生日提前了整整十個月,幾日後就要給我辦生日Party。我聽說這事的時候,正在床上蘸著口水數鈔票,一屋子的水晶鋯石折射著屋子裏正財神神座前燈泡的金光,十分美好。老爸推門進來,激動得麵目扭曲:“餃子,餃子……”“嗯?”我頭都沒有抬,點完鈔票開始擦指頭上的大鑽戒。
“商家回複我們了!”他衝過來將我摁在他的懷裏,仰著頭看向我屋頂的財神拱照圖,熱淚盈眶,“這次,商三少會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