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組的燈光有些暗,連曦一個人坐在程遠的辦公室裏已經看了一整天的案情分析。
那幾張證明沈漾和鄭齊關係的監控截圖,其實很牽強,截圖裏基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親密舉動,無非是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兩人之間的距離都保持在兩米這個不尷不尬的距離。
如果一定要找證據,那可能也隻有兩人低頭時幾乎一致的隱約笑意。
這算什麼?!
連曦將資料扔在一邊,一把靠在椅背上,即使閉上眼,煩亂的思緒依舊死死牽扯著神經。
“哇!你胸好大啊!”
沈漾的第一句話,就把連曦的淡漠臉說得通紅。
小三?情婦?
“隻要他的心在你這,隻要他愛你,這種事情有什麼過不去的!”
她當天的那句話難道是這個意思?
咚咚咚——
連曦睜眼,朝門外的人露出了一個疲憊勉強的微笑,“結束了?”
“她不承認。”
程遠拿著筆錄遞給連曦,“可是,容不得她不認。”
連曦眼裏閃過一絲痛意,“怎麼說?”
“殺人時間,一月十二號下午三點到五點,她沒有不在場證明;殺人凶器,強子他們也已經在她家找到,是一件黑色風衣的腰帶,鑒證科已經在上麵找到屬於徐慧琳的皮屑。”程遠解釋得很明白,隻是深沉的臉上看不到以往破案的輕鬆。
“殺人動機呢?你別告訴我,就憑那幾張截圖。”
程遠搖頭,“之前這麼問她隻是策略,因為並沒有實質證據,無論是情報科關於他們證券股票的信息,還是那幾張監控截圖,其實都不能成為兩人之間關係的證據,隻不過,”程遠眼光一沉,“她認了。”
“什麼都不認,隻有這個認了…。”連曦有些失神地念念有詞,然後眼神突然明亮起來,“太快了!不是她的性格!”
程遠看著她,並沒有驚訝,“沒有人會笨到把殺人凶器放在家裏。”
“她在替人頂罪。”
“她在替人頂罪。”
異口同聲。
連曦瞪大眼睛,“你也這麼覺得?!”
程遠沉冷的目光落在那幾張截圖上,語氣卻帶了些歎息,“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隻是他們絕不可能毫無關係,這種關係可以讓她替那人頂罪,而很明顯,她努力維護的人就是凶手。”
“可是鄭齊,鄭齊有不在場證明啊!”
“不在場證明是誰證明的?”
連曦眉頭緊鎖,“他的員工。”
“還有呢?”程遠看著她追問道。
“還有…。還有…。”連曦向程遠投去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還有…我?”
程遠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死亡時間是你下的,而後的所有人證都是在這個基礎上成立的,如果這個死亡時間變了呢?”
連曦怔住。
死亡時間是根據屍溫,以及屍體所呈現的變化,來推斷的。因為時間很短,徐慧琳的屍體並沒有呈現屍斑等變化,連曦做出這個判斷是以肝溫為主要依據,瞳孔角膜,皮膚顏色以及僵硬度,胃內容物等作為輔助依據,綜合下的結論,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任何一個不符,她肯定會發現,並且找到原因,這一次,在徐慧琳的屍體上,所有的證據都十分一致,沒有任何問題。
這有點太不尋常。
那個在徐慧琳體內發現的微量激素…。連曦閉眼,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個熟悉的結構。
像極了某日下午,沈漾在讀研時,給她看過的一種新分子的結構。
“我記得你說過,她的major是藥學。”程遠的這句話,把連曦之前為她找的理由統統否決了,隻剩下一個殘酷的事實。
沈漾,在替他頂罪。
程遠遞給她另一份資料,“你可以看看這個。”
連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呆呆地看著別處。
“逃避時最無用的辦法。”程遠江資料擺在她麵前,等待她翻開,“這裏是另外兩個人的死亡檔案,應非和許貽芳曾經是鄭齊公司在s市最大的競爭者。他們兩先後在前年,去年被人謀殺了,凶手至今沒有找到。而他們兩的公司也日漸衰落。很巧的時,在法醫確定的死亡時間下,他都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連曦驟然關上眼前的文件,猛的扔向一邊,失望又哀傷,“是她在幫他。”
好像影子一樣。
他在哪,她就在哪。
隻是永遠都在陰暗處,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