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汪淩茜下了令不去M1nt,而VillaT又進不得,於是party地點就改到了茂悅頂層的那家Vue。喜歡在高處看人間,是姐姐這類控製欲強的女子的標準體現,微婉卻無甚感覺。她隻想party快快結束,回家去,躲在地下享受安靜。真正內心強大的人,不需用俯視別人來獲得尊嚴感。這話是怡風說的,她並不是很懂,但這個“內心強大”,至少是讚美之詞,因此她也想沾沾光。
而至於後來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其實並無多大驚奇。每個女孩都會在生命中的某一天,如胡桃夾子般地崩裂開來。至於方式什麼的,隻不過是無關痛癢的細節問題罷了,她還不至於矯情到對無關痛癢的細節而耿耿於懷。
她一直都知道在這些場子裏大家都會玩得很high,生活在社會頂層的壓力,會讓人做出很多在常人看來出格的事。更出格的事她都經曆過,何況一個破處而已。在他們圈子裏,破處這種事在每個party上都會發生,說到最後便不值得一提。在任何一個party上,你總會帶點無傷大雅的LSD,到場者也不至於貽笑大方到拒絕使用它。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隻不過,那天晚上輪到她被崩開了。
對女孩子來說這是早晚的事,有什麼好傷春悲秋的。
她一點都不傷心。
可後來,她每次回憶起那一晚,都會感到有人扯著她的頭發,將她一輪又一輪地朝牆上撞,鮮血四濺。
如果怡風聰明,就該知道她打那通電話是被人逼迫的;如果怡風很聰明,說不定會警覺地迅速打電話給湯毅凡,然後這廝但凡關心她一點,就該馬上打給她,看她是不是安全,對不對?怡風真是很聰明的,這點她可以相信。可兩三個小時過去,手機還是安安靜靜的。她肚子裏不舒服,她覺得湯毅凡無論如何都不該這樣不管她。而莫須有的罪名,便也這樣被她安了無數條。她坐在人群中,周圍光怪陸離,她卻隻盯著手機看。
伏特加本就是烈酒,伏特加再加蔊菜泥辣椒汁特辣醬油調成的這杯BloodyMarry,簡直太合她心情。
後來她才知道,姐姐趁她不注意在裏麵加了LSD。姐姐其實做了件好事,在接下來的事情中,這讓她因意識模糊而少了很多痛感。
大家開始玩轉酒瓶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酒瓶嘴對著的人,要回答酒瓶底對著的人的一個問題,而且必須誠實回答;或者,做一件他或她要求做的事。
她可不怕。就算看見提出玩這個遊戲的姐姐,對她放出詭譎的一笑。
這遊戲能將她怎樣呢?
“Lindsey!Vivien!”
被叫到名字的時候,微婉渾身打了一激靈。那時,LSD已經開始控製她的頭腦,她有種虛弱的漂浮感,伴著微抖的四肢,好像就要在空氣裏遊泳起來。她看什麼人都是影影綽綽的,對麵姐姐的表情她也看不清楚,隻聽到轟隆隆的聲音,迎麵而來。
酒瓶指向了易微婉與汪淩茜。
汪淩茜發問:“婉兒,我還真是有個很好奇的問題想要問問看,究竟從幾歲起,就不是處女了呢?”
這問題很簡單嘛,她這樣想,不過如此。介於興奮與模糊之間,她沒感覺到太強的惡意。
“我現在還是啊。”
眼前和四周,同時爆發出了尖刻的笑聲,如數把鋒利的剪刀,從四麵八方 同時開剪她這塊糙棉布。但沒有人反駁她,於是姐姐再度愉快開口:“我可不信你呢。你有那麼多男朋友,學校裏的男生,家裏的男生,都喜歡你。”她感到無奈:“我真的還是啊,幹嗎不信我?”“因為,你是個騙子。”這裏,她清醒了一些,因為有人搶了她一直攥在手心裏的電話,她一不留神,手機脫了手。她沒看清那人是誰,隻知道手機即刻被遞到了姐姐麵前,後者從容地審視著它。
“就比如說吧,你剛才到底有沒有打電話給湯毅凡呢?”姐姐饒有趣味地解鎖了手機,開始查看通話記錄,“哇哦,原來湯毅凡是在紐約哎。昨天他不是還被拍到在北京嗎?怎麼回事啊?”
“還給我!”她想撲過去搶,姐姐靈巧地後退幾步,兩根手指捏著那手機,將它懸在了窗外。外灘在他們腳下,任何東西丟下去,都別想再找回來。微婉此刻終於明白了姐姐說的“還沒完”是什麼意思,而“會怎樣呢”,將是她以後都再也不敢問的問題。“還給我。”姐姐笑,將這樁逼迫瓦解成一場在眾人眼裏過後就會忘記、不追究任何責任的玩樂。她要折磨的畢竟隻有一個易微婉:“那你老實回答問題嘛,今晚在這裏都是朋友,你有什麼是不能講的。我才不信你是處女,因為你看起來真的很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