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又怎麼樣呢,你也看到了,貫九極會讓我走嗎?如今我地底魔族已成騎虎難下之態。原以為東溟域四大家便是人族最後的勢力,鏟除了它,人族便再難聚集成團,可南溟域大派盡滅,如今仍有什麼抗魔盟,趁著我們此刻焦頭爛額,卻在後方逐一殲滅了我們沿線的駐軍,斷了我們的後路補給……而眼前這個易星穀,卻因為那不外絕塵陣心的關係,分外難啃。獄無天和貫九極雖都是嬰神境巔峰,但一旦靠近那易星穀三十裏內,便隻能發揮出嬰神境後期的實力,對那易家老鬼已無優勢,何況那獄無天和貫九極其實還彼此防範。這已幾乎成了一個死僵之棋!”
老魔督耐心地聽著,依稀仿佛回到了從前……就像一兩千年前,那個教導皇子的將軍。
沒錯,這老魔督便是當年虛千夜的老師!
否則他也不會死心塌地地保著虛千夜,看著他謀害了先皇虛暝,討伐了公主虛朧月,卻還癡心不改,冥頑不靈地跟著他——他當年的學生。
虛千夜是個什麼性情,他很清楚,他知道這個弟子、如今的“虛皇”,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不然也不可能穩穩做了千年魔聖,如今又一朝成陛。
可是,自負的人同樣思慮清明,前後計較,反而容易陷入猶豫不決之中,眼前的虛千夜就是最好的例子。
於是老魔督眨著渾濁而透著血絲的雙目,斟酌話語道:
“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走啊!”
“走?”
“對!就是走!”
老魔督忽然來了精神,從地上揚起了頭顱。
“如今易家已是強弩之末,他貫九極同樣舍不得在此時此刻分心,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夜打起戰鼓,遍插旌旗,佯裝尊令出兵,以此掩蓋我們撤兵的動靜,如此一來,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
虛千夜低下了頭,似在思索。
“好時好,可……若是貫九極滅掉易家,想及此事,惱羞成怒,和咱們秋後算賬呢?”
“嗬嗬……”
老魔督竟笑了。
“我們如今能走,那時就走不得了嗎?地底和其廣大,咱們地主之利,蓄意和他這虛空魔皇玩捉迷藏,他還能和我們耗上幾年不成?何況,天下大勢,誰說得準,萬一虛空魔族和易家兩敗俱傷,萬一那貫九極見形勢危急,對我們的打壓也許就變成了拉攏,也說不定呢?”
“隻是說不定嗎?”
虛千夜還未下定決心。
那老魔督急了,用力拍著胸口說道:
“身為上位者,有選擇必然有錯誤。但若是身處不利而不做變通,便是隻能等死!退一萬步講,天下爭雄,誰又不是在賭博呢?那貫九極舍得賭,舍得拋棄根本,斷去歸路,做這爭霸絕路。我們難道就不能賭一賭嗎?就賭他虛空魔族和另一方的極地妖魔也決裂,和那易家兩敗俱傷!”
“……”
虛千夜揚起了眉毛,卻不說話,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