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源·葉細細(8)(1 / 2)

將信細致疊好,葉細細看著瓶子,瓶身描著紅紅的果子,她想起了她出嫁的那天也是穿著這樣濃重熱烈的紅,那個撩起她蓋頭的人眼角眉梢是婉轉熠熠的喜色。冰涼的瓶身透過手掌直達心裏,窗外的石榴花開正濃,穿過稀疏枝葉,一個腳步匆匆的人正朝霜合殿走來,葉細細下意識把瓷瓶縮在了衣袖裏。

薑荀寫滿怒意的臉逐漸清晰,他如此慌亂的神情葉細細還是第一次見,驚愕之餘更多的是覺得可笑。

“細兒,過來。”薑荀放低聲音誘哄。

葉細細不自覺後退。

“把扶鈺給你的交給我,聽話,那是毒藥。”

葉細細重重搖頭:“你騙我。”

薑荀漸漸走近她,“乖,我不會騙你,真的是毒藥,她身邊有我細作,要是我晚來……”葉細細冷笑出聲,連他的骨灰也不放過麼?誰會把毒藥說成骨灰。葉細細背過身打開瓶子仰頭把裏麵的骨灰一口氣倒入嘴裏。“葉細細!”薑荀暴怒的聲音在她身後炸開,他上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瓶子狠狠摔到了地上。

“快吐出來,有毒。”薑荀費勁全身力氣扣住葉細細的下顎,從她嘴裏一點一點摳出。

二人掙紮了一番,葉細細被薑荀弄得吐了一通,薑荀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這就是你說的毒藥?我怎麼還沒死?薑、荀。”葉細細毒辣的眼神刺的薑荀別開眼。

他語氣森寒:“若是毒藥,我定要她挫骨揚灰,萬劫不複!”

葉細細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要去拾被他摔碎的瓷瓶碎片。薑荀彎下身要扶起她,“自有人打掃,你去歇息。”

葉細細充耳不聞,仿若沒聽見自顧拾碎片。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她冷冷道:“薑荀,你就這麼容不下他?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還狠毒的人,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你?”

薑荀被她的最後一句紮得一陣心悸。

她說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他……

“細兒……”

葉細細收起碎片,一些未倒幹淨的骨灰黏在內壁上,她低下頭小心翼翼舔進嘴裏。薑荀沒有預料到觸目驚心的一幕,他看見葉細細仰頭對他明豔一笑,得意的說:“我現在把他的骨灰吃進去了,我們骨血相融你要怎麼分開?”

“那是他的骨灰?葉細細,你巴不得跟他去死是不是!”薑荀怒不可遏,一把拖過葉細細,欲再次把骨灰從她嘴裏摳出,葉細細咬緊牙不鬆口,對他的眼神什麼時候隻剩下了恨。

“你給我吐出來!”

葉細細直視他的雙眼闔上不再看他,隻鎖緊牙關。

“細兒,你別怪我。”薑荀鬆開手,把她從地上橫抱而起走進內殿。

葉細細慌亂的喊:“薑荀,你要做什麼!我是你嫂嫂。”

薑荀冷哼一聲:“是麼?叔嫂又何妨。”

薑荀壓著葉細細,欲解她的衣衫,葉細細奮力掙紮,床榻被弄得淩亂不堪。薑荀的一隻手搭在葉細細腰間,一隻腿壓住葉細細的腿,她的雙手被反鎖在身後。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上低低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在薑趙一戰中得了兵權,丟了你,還好,你我都還在。細兒,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初遇?我的心上人是你,一直都是。”

葉細細止住掙紮,絕望的閉上眼,所有的委屈傾出:“昭易……”薑荀鬆開手,她的手指指了指上麵,她說:“是它不讓我們在一起。”

薑荀握住她的手貼在心口,“現在他們都不在了,隻要你點頭,我們就能白頭到老。”

葉細細搖頭。薑荀歎息一聲,把她圈在懷裏,兩人額頭相抵,薑荀細細吻著她的鼻尖,沉沉開口:“細兒,為我生一個孩子。男兒會是薑國最俊朗的少年,女兒如你一般天真模樣。我們老了孩子們圍在身邊,那時你的青絲已換白雪,笑起來眼角會有深深的痕紋。我們死了,孩子可以親手把我們葬在一起,我們一起眠於地下,再也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她聽著薑荀的話,有些似曾相識,等憶起時驚得一身冷汗,原來薑恒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她偏過頭思緒迷亂,失神般試探著問:“夫君?”

薑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葉細細叫的是薑恒。他撫了撫她鬢角的碎發,續續斷斷道:“細兒,我不是要他死,我隻是要得到你。”

……

葉細細一時無言以對。

“當年王後誕下死胎卻瞞下消息,我母妃半月後為父王誕下二子。大子剛出生就被王後抱走,我母妃眼睜睜看著大子被抱走,不料腹中還有一子,生下次子時已奄奄一息。宮婢傳與父王母妃生的是雙生子,王後被迫還大子,而次子此時卻已被當做長子抱去給我父王,後來母妃追封王後長子便成了世子。”他講到這,嗤嗤笑出:“我這一生,被上天作弄了多少次。”

葉細細沒有說話。她想了想才問:“公子與世子便是君臣之隔,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薑荀抹掉她的淚痕,柔聲道:“你無需知道,好好為孤生個兒子才是,要是薑國因後繼無人而亡國,你可是要被太史公記上一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