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月白風清,如此良辰美景,卻有人痛苦萬分。
回家得太晚,縱然有寧王相護,顏華也少不了顏丞相的訓斥與責罰,直接被關小黑屋,麵壁兩個時辰。
雖然關禁閉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人,她打了一個半時辰的盹。
……
寧王府。
從府中的總管到掃地的丫環,幾乎所有人都在為寧王遠行做著盡可能詳盡的準備——除了正主寧王。
書房中,一盞孤燈,昏昏暗暗,絲毫不象一個王府該有的燈火通明之感。寧王一個人獨坐,隨意挑了挑燈芯,在依舊微弱的光亮中看著手中的那塊玉。
不自覺的開始構思,當兩塊碎玉合成一塊之時的場麵。一塊完整的玉,嗬。
寧王搖頭苦笑,做為一個王爺,他見過多少絕品,便是今天給那人的那塊玉也不比這遜色幾何,不過中上等的翡翠,又是民間的手工,卻讓他念及完美,果真瘋狂。
仔細打量著這塊玉上的鏤紋,自然便想到了另一半,這才驚異的發覺,——這竟是塊長命符
壓下奇怪的念頭,離鎏亞又想起了她所謂的“破鏡重圓”
“華兒,若我能回來……”
若我能回來。
寧王攥緊了手中玉,站在書房門口,遙望明月,思緒漸漸向前飄著,飄到了六年之前……
……
洛皇宮,昭陽宮
六皇子早早便熄燈歇下,卻輾轉反側,如何都無法入眠。
王兄明天就要離京了,契丹的使臣快到到了,皇後又要刁難他,幾個兄弟的儲位之爭越來越凶了。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安心,而最讓他煩心的卻是顏華。
王兄走了,他也不好再帶她去玩,也不容易再有這般空閑的時間,真是煩心啊!
抬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六皇子思來想去,想來想去,翻身起來走到寢宮院心,沐浴著月光,想起六年前的那彎新月。
……
已經進了子時,麵壁結束的顏華回了自己的閨閣,然後便叫離了所有下人,爬到院中假山上,她過去找到的一個人可以倚著的地方,看著月亮,比量著自己胸著的半塊玉。
縱然碎了,那那斷紋也是有美感的。
顏華不分黑白的想著,這斷茬比璧上的花紋美多了。
沒辦法,誰讓他的另一半在寧王手中。
顏華亦是想到了六年前。
那是一場宮宴,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人入宮,顏華便隨著家人一同進宮,隻是宮宴嚴肅而無聊,縱然是皇上如何說讓眾人放鬆些,氣氛依舊陰沉壓抑。
找了些借口,她便溜了出去,在禦花園中漫無目的的轉著。
討厭啊,一點都不好玩,哪有平時說的那麼離奇絕妙,不過就是個修得好了點的院子而已嘛!
年幼的小顏華,對皇宮的印象大打折扣。
咦?
她看著看著,便看到一個小水池邊上,有人正捧著一本書,看得仔細。
銀白色的錦袍幹淨整潔,又柔軟合身,端正的靠在大石上,素白纖長的手指以一種優雅的儀態,托著書本,微俯的側臉精致俊美,幾縷柔絲從額際垂下,其餘則整齊的束在銀冠中,冠上龍紋精美絕倫,雖不奢華,卻在簡潔中顯露尊貴。
龍紋……看來是個皇族中人。
顏華正思索著,那人已抬起頭,笑容清淡卻讓人心安。
“你叫什麼名字?”
很難得見到這樣的小妹妹,尤其是那一雙眼,明亮澄澈得讓人想要讓人沉進去探視一番,不知誰家,能有這般鍾靈毓秀之人。
反正不會是皇家的人就是了。
顏華眨眨眼,緞帶纏起的頭發搖啊搖,紅色的小襖的映襯下,會讓人很自覺的想起,觀音座下玉女。
“我叫顏華。”
“世子,王爺正在找您。”
顏華的話音剛落,另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嗯。”
他點點頭,示意明白,又轉過頭看了看她。
“我叫離鎏亞,你若希望,我們會再見麵的。”
顏華甜甜一笑,點點頭。
“離哥哥,有空有找華兒玩呢!”
……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兩個月後,便有了再次會麵,顏華依舊是丞相唯一的女兒,離鎏亞卻已襲承寧王之位,與六皇子一並到了相府。
顏華與離鎏亞追憶至此,各自去睡了,六皇子卻在繼續回憶著。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禍亂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