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隨安躺在床上，被子跟衣服被踹在床尾，外頭知了的叫聲讓他腦袋發暈。
“楊三水，競哥在等你！”
是楊晶的聲音，嘹亮刺耳，娃娃音，還有砰砰砰的敲門聲。
然後，是楊淼開門的聲音，穿著他大號拖鞋，敲打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腳步聲漸行漸遠，曲隨安久違的困意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重重疊嶂般襲來。
楊淼經過曲隨安房門時特地躡手躡腳，輕輕走過，牽著楊晶的手，做了個禁音的手勢。
她一出堂屋大門，就看到楊競站自行車旁等著，看見她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們去河邊吧？”
楊晶一聽，嚷嚷著自己也要去，臉上掛著淚珠子，直喊楊淼是壞姐姐，不帶她玩。
“我要跟爸說，你們早戀！”
楊淼跟楊競倆人臉上同時紅了。
楊淼捂著楊晶的嘴巴，“瞎說什麼，小屁孩，你去守著曲隨安，他醒了你就帶他去三和超市買東西，他很大方的，鐵定會給你買糖！”
楊晶不太相信，“會給我買糖？”
“嗯！他要沒買，回頭我給你買！”
“你可別蒙我！”
“嗯嗯！”
好不容易把跟屁蟲楊晶給哄進屋，楊淼有些尷尬，臉上的紅暈不見消散，反而愈來愈濃鬱。
楊競也好不到哪裏去，低頭擺弄自行車車頭，不敢看楊淼，咳了一聲說：“上來吧！”
楊淼抿了下下唇，跨腿坐上去，一點都學不來姑娘家斜坐的優雅。
清河河邊是他們幾個經常來的地方，放煙火，釣魚，遊泳，燒塔……以前調皮的事情都在這做過。
“對了，你跟雪兒什麼時候去大學報到？”沉寂之中，還是楊淼先開口打破僵硬的局麵。
她跟楊競和楊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好到可以穿同一條褲子的那種，因為楊競跟楊雪考上了同一所大學，而唯獨她連車尾都沒吊上，隻能再複讀一年。從放榜那天以來，三個人之間就莫名有些隔閡，她很清楚，應該要向倆個好友祝賀才對，不能這麼小心眼，居然還給楊競臉色。可是，她之前魔怔了，小心眼了，對著楊競，對著即將要走出這個小鎮的楊競，她有點難過。
“後天早上的火車！”楊競說。
楊淼點點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要照顧好雪兒哦！”楊淼揚起頭，笑道。
楊競彎身，撿起一塊石頭，投向河麵，打起三個水花，“楊淼！”
楊競靠近楊淼，雙手握緊她的肩頭，眼睛發紅，“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明年，明年你要考上我的學校，我們還在一個學校！”
“嗬！”楊淼掙開，坐在河邊的裸石上，“你那是重本，我再怎麼快馬加鞭也不可能考上的，而且，我腦子……”
“楊淼，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成呢？你就是老是秉著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才會考得這麼糟糕，我相信你隻要……”
“我這人就這樣，讀書真不是我強項嘛！”楊淼惱了，低著頭不看楊競，小聲嘀咕，“你跟雪兒是學霸，我連學渣都算不上，我就是學不會啊，我……”
楊競剛才也是急了，他不是想責備楊淼，他不是想要她難過，“楊淼，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想要你能跟我們再在同一個學校而已，我舍不……”
“楊競，淼淼！”河岸上，穿著天藍色連衣裙的楊雪朝他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