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到哪裏了?”
“如今還是在漢中地界,主上可以稍加休息一二。”天影低聲答道。
陳愷為劉晏安排的馬車很寬廣,也很平穩。
劉晏扶著額頭,慢慢直起身來。聽到天影的回答,便向馬車壁靠了靠。閉起眼睛假寐。天影見狀,亦是坐在一旁,沒有出聲。
馬車又行駛了一段時間,卻突然停了下來。外麵也傳來了喧鬧聲,甚至隱隱夾雜著兵器的聲音。天影吃了一驚,便要下馬車看個究竟,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不必下去,你坐著就好,我有要事和你說。”
天影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坐回了原處。
劉晏不急不慢的從袖中的暗袋裏掏出了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子,拔出塞子,慢慢的喝了下去。仿佛越來越近的喊殺聲不存在一般。
劉晏慢慢的把手中的瓶子放下,又從懷中掏出了三封信。“你把這三封信分別送到他們手上。”
天影接過信,信上皆有署名,也不虞送錯。最厚的一封是送給義子周喆,其次的一封竟是送給青帶軍,最薄的一封則是給陳愷的。天影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妙。他拿信的手竟是發起了抖來。聲音也有些發顫:“這是……”
劉晏蒼白的臉上多了幾絲血色,看起來氣色不錯,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瓶子,晃了兩晃,笑道:“晚啦,我已經喝下去了。”
聽到這句話,天影的心裏悔恨至極,頓時虎目含淚:“主上何須如此……如此……若是主上有所不測,我又有何麵目苟活於世?”
劉晏平靜的說道:“不,你還有別的事做。這三封信,必須送回去,其中兩封,等到此事一了,便差人送到主公手裏,另一封就和我一起,帶回京都。更何況……喆兒年輕,還需要你的幫助。”
“主上……”天影哽咽難語。“以玄甲親衛的實力,青帶軍定然不能傷到主上分毫,主上又何苦……”
“這個我當然知道。”劉晏笑道,笑得如春風拂麵,溫文爾雅“這也是我選擇的原因之一。”
劉晏笑道:“不要做此小兒女態了。藥力隻有一炷香的時間。我一生以來,也沒做過什麼為國為家為名之類的事情,這次能有這個機會,也算不錯,而且……雖然是死,但是有外麵的這許多人陪葬倒也不錯,唉……說放下,終究還是放不下。”聲音卻是有些低落,他又看向天影,笑道:“你出去吧,對著你這章哭喪臉,敗壞我的心情。我還得好好的睡上一覺。”
天影深深的看了劉晏一眼,將懷裏的信揣好,輕輕掀開了馬車簾子,下了馬車,而外麵的戰鬥尚未結束。天影提劍向前殺去。
見天影的背影消失,劉晏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支銀簪子。手有些顫抖。他用手細細撫摸著簪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卻有幾滴淚水從眼角滑下,“我這一生,真是……”不知道是因為淚水還是因為藥物,他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模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