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長川拚命掩飾著自己的神態，可還是難以把震驚之色壓下去，“島村同學的料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出乎意料？”
九十源覺得這個回答才是出乎意料。
長川縱橫料理界幾十年，和幾代料理之神都交過手。
那可是料理之神的料理，巔峰時期的料理之神的料理都是凡間難得一窺的極品美食。這種大風大浪長川樹都見過不少，還能有什麼料理出乎他的意料？
算了，多想也沒用。
九十源這樣的美食家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舌尖。
九十源也試著鏟起一勺土豆泥，剛一放入口中，就覺得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過來。
“這！這是什麼…料理。”
溫熱的土豆泥進入口中的那一瞬間，長川髒話都快飆出來了。
這不是料理，這可以是魔法，可以是妖術，可以是惡魔的玩具。
可這絕對不是九十源熟知的名為“料理”的東西。
豆醬的鬱結剛剛融化，胡椒的濃烈就著軟土豆的綿長湧來，日本酒悠長的口感饒舌不絕，火腿肉的嚼勁又讓人愛不釋口。最難能可貴的是，真一郎並沒有一次把土豆撈出鍋，軟土豆和硬一些的土豆各顯其長。
最後層層疊疊的濃醬和土豆泥混在一起化作長浪，一層一層的美味從舌尖湧向了全身。
九十源渾身顫抖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丸尾也有點將信將疑地嚐了一口，反應比九十源還要激烈。
“這是什麼東西！”
看來對這個老古董而言，這種東西實在是打破了他的常識了。
真一郎徹底滿意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料理——甚至已經不是料理的料理。
可台下的觀眾可是沒嚐到的，這種超出想象的東西並不是看一看就能明白的。果然，有人吵嚷著要九十源解釋到底吃到了什麼東西，能驚詫到這種地步。
九十源放下了勺子，噙著眼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北條鵲看三位評委都麵如死灰，連忙叫道：“這算什麼？你們還沒有試過本大爺的料理！”
真一郎輕蔑地笑了，嘴上卻說道：“是啊，三位老師，還請再試試北條同學的料理。”
丸尾和長川都麵露難色，一副壓根不想吃的表情。
最後還是九十源做了個好人，興致闌珊地嚐了一口，機械地動著嘴巴，像是在嚼蠟燭一樣。
“還行。”
麵對著北條鵲的巔峰之作，九十源卻隻吐出了這麼兩個字。一下北條鵲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爆炸了，但他礙著對方是裁判的麵子，也不好發作，隻能強忍著怒氣，嚐了一口真一郎的土豆泥。
一股濃烈的香味傳遍了他的舌尖。
北條鵲也嚇了一大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又試了試自己的料理，果然，不論是味道還是口感，都完全談不上了，簡直就是一團晾幹了的麵團。
那股胡椒的香味和豆瓣的綿長似乎還在口中，自己的南瓜嚐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就是一團散發著香味的垃圾。
“這是印度的咖喱？”北條鵲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九十源也在沉思，搖著頭搭上了北條鵲的話茬，道：“不對，咖喱沒有這種綿長。以白酒入醬，這是中國菜的做法，可胡椒與土豆的搭配，又能窺見意大利和中亞美食風采。”
“這種味道，我幾十年來從沒有吃到過。”丸尾沒有那麼細膩的味覺，隻能悻悻道，“誠然我見識過更美味的東西，這在我的見識裏也算不得什麼極品。可這種紛雜的口味，簡直是把醬用到了極致。”
台下的觀眾哪知道這麼多玄機，在他們看來明明是北條鵲的料理更占上風，不論是賣相還是香味都已經奪走他們的心神了。
可這種結果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幾位評委又隻知道感歎。學生們忍不住一波又一波地吵嚷著。
終於，一直沉默著的長川發言了，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同學們靜一靜，我們請十位同學來品嚐一下真一郎同學的料理吧。”長川稍微一頓，又說道，“另外，我還有別的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