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踏著秋風翩躚而至 32、紅豆(上)(2 / 2)

偏偏奈緒子站在高地,這些東西都盡收眼底了。內心裏還暗暗感歎著真一郎關鍵時刻居然還有點氣魄,默默看著真一郎豪邁的身影漸漸消失,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真一郎衝下山之後,四麵的視野一下徹底開闊了起來。

這裏有一條大概兩米寬的小河,NHK(日本的央視)十幾年前在這裏拍過大河劇(一種古裝劇類別),那時候劇組簡單地搭了一個木橋,現在木橋依然在,看起來也還非常堅固。

河流對岸就是真一郎的菜地了。

快入冬的時候,真一郎就把土翻了一遍,拋荒在了這裏沒有動過。可當真一郎走過去的時候,居然發現這裏的土似乎新近被人翻過一樣。

縈繞耳畔的歌聲已經消失不見了,土地裏還有一個被匆匆丟下的鋤頭躺在泥土裏。

“有人嗎?”

真一郎大聲喊道,聲音借著四周的山勢傳得很遠很遠。

可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菜田隻有四分之一畝那麼大,也就是五十平米。真一郎獨自一人踱著步子走過,腳步很慢很慢,就像和煦的陽光一樣。

他心中的一點點猜想,也似乎在慢慢變成現實。

“是花子嗎?”

終於真一郎又開口了,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了快要安眠的河水。

“是…”

回應的聲音也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三年的好夢。

花子聶著腳從樹後麵低著頭走了出來,臉上的緋紅就像晨霞一樣。她還是穿著和服,踩著木屐,袖子和褲腳被卷得很高。白皙的腿和小臂就這樣裸露在寒風中。

真一郎站在古裝劇組搭建的木橋上,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平安時代,花子就像是隱居山林的公主一樣,從樹後麵羞澀地走了出來。

花子輕輕走了過來,慢慢地挽下袖子和褲腿,聲音還是一樣地溫柔:“島村前輩好。”

似乎有什麼東西哽咽在喉間一樣,真一郎心中莫名地堵得慌。

他很生氣,特別特別生氣。

他猜到了花子可能隱瞞了他什麼,他猜到了花子可能被長川樹利用了,他猜到了很多很多。那時候他一點也不生氣,依然拿花子當做自己的朋友,因為他知道花子是純潔的,是無辜的。

可現在他很生氣,出離地憤怒。

現在的真一郎還不能明白,他壓根不是氣花子,他隻是在麵對命運時產生了一種強大的無力感壓迫到了心靈了。那是一種憂鬱凝成的心結,他還沒有經曆過這種情緒,既不能理解,也不能說出口。

真一郎沉默了良久,才輕輕解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花子肩上。

“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他口氣裏帶著責備問道。

花子的心緒似乎和真一郎相似,所以她才會躲著真一郎不想出來。

可聽到真一郎的聲音的時候,可當真一郎大衣留著的溫暖加到身上的時候。她的心中的堅冰一下就碎了,就化了。

“我…我在…”花子已經說不出口了,似乎再張一下嘴,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

真一郎歎了口氣,像是被神明指示著一般,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花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著,倒入了真一郎的懷中。

真一郎緊緊抱著她,一瞬間徹底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四麵的山川。

他隻想抱得緊一些,再緊一些。直到將花子顫抖著的溫熱的身體,融化在自己的懷中,一生一世再也不分開。

四麵的冷風吹拂著,如同刀割過一般。

花子的臉龐感受到真一郎溫暖的身體沒有了大衣,已經漸漸涼了起來。

這也許就是兩人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