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即使雨嘉擁有再頑強的意誌力,可是她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對於一個有身孕的人來說,在這樣一個狹小密不透風的空間裏,沒有食物沒有水,就連空氣都是自己吸進來又呼出去的,更可怕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種絕望。
這讓雨嘉想起了這樣一個故事,曾經有人做過這樣一個試驗,將一個人的眼睛蒙上帶到一個屋子裏,用刀之類的東西在她的手上劃上一道微乎其微的傷口,隨後便故意弄出水滴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她的血流的聲音,一點、一點地消耗盡她的生命,其實她手上的傷口微乎其微,很快就不再流血,更不至於威脅到她的性命,可是最終,這個人還是自己被自己嚇死了。
就像地震、洪水中會有那麼慘重的傷亡,當然也會有許多一次又一次地創造奇跡的幸存者,這其中,活下來與否,心理狀態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你堅信你能夠活下來,你活下來的希望就會很大;而如果還沒等被困難打敗,就已經輸給了自己,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無藥可救。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在雨嘉沒有徹底暈過去之前,她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漸漸的,她變得越來越體力不支,她似乎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咿呀學語著叫她“媽媽”,仿佛看到一個可愛的孩子蹣跚著跑過來,可是當她張開雙臂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摟過來的時候,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鮮血汩汩地從雨嘉的下體流出來,不斷地氤氳、擴散,在潔淨的電梯間裏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其實林佑伊並沒有想要雨嘉的性命,畢竟,她恨雨嘉恨到了骨子裏,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殺人的事情,她還做不出來,她隻是想要弄掉雨嘉肚子裏的孩子,這是當前阻擋她通往幸福之路最大的一塊絆腳石,當然,無論是多麼大的生命,姑且也算是“殺人”吧,隻是林佑伊從來不敢承認而已,此時此刻,她正為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感到十分滿意,滿滿的成就感爆棚,充盈了整個胸膛。
她信心滿滿地望了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很快就要到了下班時間,電梯裏的雨嘉很快就要被人們發現,不必說其他人,就是雨嘉消失一段時間,鄭越澤若是發現,定會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將偌大的鄭氏集團翻個底兒朝天,想到這裏,鄭越澤為了雨嘉而焦急心疼的樣子,林佑伊的心隱隱作痛。
在她一個人的愛情裏,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即使沒有結果,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一如既往地愛,她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她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
畢竟,鄭氏集團的每一名員工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和審查的,包括看起來不是十分重要的部門也是如此,即使林佑伊一手遮天,她能夠控製電梯操控員兩個小時已經實屬不易,她在電梯操控員的午餐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了少許迷藥,才使得糊塗的操控員在盛夏的午後沉沉地打著盹兒,如今林佑伊估摸著謝雨嘉已經快要挺不下去了,而迷藥的時間也快要到了,她開心極了,像是馬上就要見到自己即將問世的辛辛苦苦完成了的藝術品的藝術家一樣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可是又轉念一想,如果鄭越澤發現這一切,他是不是會瘋掉?!即使謝雨嘉看起來那麼寬宏大量,像這樣的喪子之痛,她還能夠原諒自己麼?!為什麼她在實施自己的計劃之前竟然從來沒想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林佑伊在她一個人的戀愛中智商甚至為負。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即使她做的看起來天衣無縫不露破綻,即使她到死也不肯承認,但用腳趾頭想都能夠想得出來,偌大的鄭氏集團上上下下隻有她林佑伊一個人看謝雨嘉不順眼,這是大家都在知道的事情,當然東窗事發大家也會第一時間懷疑到她的頭上,想到這裏,林佑伊竟然有些害怕,從未有過的害怕。
在這場一個人的愛情中,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所有的付出究竟值不值得,能不能換回她想要的幸福?!
愛情裏沒有誰對誰錯,感情的債,別說是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還不清。
趙君皓欠謝雨嘉的,謝雨嘉又欠鄭越澤的,而鄭越澤,卻負了林佑伊,似乎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這樣一個怪圈中,哪怕是成全一對有情人都已經成為了奢侈。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站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卻裝飾了別人的夢。
似乎心有靈犀似的,正當謝雨嘉帶著肚子裏的孩子和死神拚命地掙紮的時候,鄭越澤感到時間不早了,給雨嘉打電話。
電話撥了過去,回應他的卻是“嘟-嘟-嘟”的一陣忙音,很顯然是沒有信號,鄭越澤緊縮著眉頭,狐疑著放下電話,還以為是線路的問題,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