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情不禁變得沉重起來。收音機裏播放台風的消息,四周的光線變得更加陰暗。在Y字路右轉之後,是一條山茶樹林交疊成的隧道,當車子開進隧道中,隻見山茶樹幹底下冒出交錯盤結的樹根。由於樹根表麵被雨水淋得濕滑無比,我猛然陷入有如在巨大怪物的腸中飛馳的錯覺。
“差木地就在前頭不遠處。”早津邊開車邊說:“山村貞子並不在這裏,詳細情形就請你們當麵問山村敬先生吧!聽說山村先生是山村貞子母親的堂弟。”
“山村貞子今年幾歲了?”我開口問道。林青霞從剛才就一直窩在後座,一句話也不說。
“這個嘛……我並沒有直接跟她碰過麵,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也有四十二三歲了吧!”小日本的話讓我們吃了一小驚。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難道她失蹤了?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大島,卻無法追查進一步的訊息。我對早津的說法感到十分詫異,一股恐懼感倏地掠過他的心頭。這時,車子停在一棟掛有“山村莊”招牌的兩層樓建築前麵。這棟建築位於可以一眼望盡海麵的平緩斜坡上,如果天氣放晴,從這裏可以飽覽海邊優美的景色。前方有一座三角形的島影孤寂地浮在海上,那就是利島。
“天氣好的話,可以看到對麵的新島、式根島,以及神津島。”早津指著遠處的海麵,神情驕傲地說道。
“可以的話,我想知道關於山村貞子的事,”我對這個小日本道:“您既然了解了一下,想來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能告訴我一點嗎?”
早津猶豫了一下,又似是想了想,這才道:“山村貞子啊……這個……我想一下……對了,她是十八歲,大島高中畢業後就到東京去,然後直接進入‘飛翔劇團’。也就是昭和40年。”我道:“那她十八歲之前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小日本道:“山村貞子,一九四七年出生於伊豆大島的差木地,母親誌津子……啊!這個名字也請你記下來。山村誌津子在一九四七年時是二十二歲,她把剛生下來的貞子交給母親帶,自己跑到東京……”林青霞道:“點解?”
早津道:“為了男人呀!你記一下‘伊熊平八郎’這個名字,他當時是T大學精神科的副教授,同時也是山村誌津子的愛人。”
我道:“這麼說來,山村貞子是誌津子和伊熊平八郎所生的?”早津道:“這一點我們還沒有找到證據,不過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我感到奇怪道:“他們兩個人沒有結婚嗎?”早津微微一笑道:“嗯,因為伊熊平八郎已經有老婆了。”我昏!竟然這樣。想了想我道:“我知道了,接下去呢?”
“一九五零年,誌津子回到暌違三年的故鄉和貞子團聚,在這裏生活了一陣子。可是在那一年年底,誌津子又離家了,隻不過這次她連貞子也一起帶走。爾後的5年,誌津子和貞子住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山村誌津子在島上的一個堂弟聽說後來誌津子成了名人,聲名大噪。”
我道:“這裏麵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早津:“不知道。她堂弟隻聽到一些有關誌津子的傳聞,當我遞出報社的名片之後,他卻說:‘這件事你們應該比我們家的人知道得更清楚。’聽他說話的口氣,誌津子和貞子好像在一九五零到一九五五年這五年中做了一些讓媒體大為震驚的事情,不過這裏畢竟隻是一座小島,本土的信息很難傳進來。還有,一九五六年誌津子帶著貞子回到故鄉,但是她卻變成一個陌生人,連堂弟問話也不回答,隻是悶悶地念著外人聽不懂的話,最後竟然跳進三原山的火山口自殺,當時她才三十一歲。”
我想了想道:“她是自殺的?這是為什麼?”早津搖搖頭表示了他的不知,道:“不知道,誰知道呢。啊!對了,誌津子自殺後,她的女兒貞子就留在差木地,由誌津子的堂弟照顧。那個堂弟現在經營民宿生意……貞子在小學四年級時,預言三原山第二年會爆發,立刻在校內變成名人。你聽好,一九五七年,三原山真的在貞子預言的時間爆發了。”
我半諷道:“太厲害了!果真有這種人存在,根本就不需要地震探測器啦!”
“那件事情之後,貞子就經常應島上居民的請托預言事情,可是她從不答應,並露出一副她根本就沒有預言能力的樣子。”
我道:“她是謙虛嗎?”早津道:“這就不知道了。高中一畢業,貞子迫不及待地上東京去,其間隻寄過一張明信片給照顧過她的親戚。明信片上寫她參加‘飛翔劇團’的入團考試,從此她便了無音訊,島上沒有人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