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大娘(1 / 2)

夜漸漸地深了,也漸漸地靜了下來,天地之間仿佛靜的隻能聽見那蟲鳴聲和陣陣狗吠聲,以及遠方那斷斷續續,隱隱約約的槍炮聲。如此靜寂的夜更是撥弄人們的心弦,那樣安靜的夜裏不複存在,炮彈聲打碎了無數人熟睡的夢想,現在他們隻能遠走他鄉,抑或是死在那小日本鬼子的槍炮之下。

夜很黑,到處都是黑夜的肆虐,光明在這一時刻黯然無比。狗蛋和老大爺船家仿佛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人間地獄一般,到處都是被燒毀的房屋和躺著的屍體,整個村子像一個活生生的煉獄一般。狗蛋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裏沉甸甸的,以前那個充滿歡快的地方如今卻死一般的靜寂,歡聲笑語已經成為了奢侈的場麵。

這樣的環境,老大爺船家和狗蛋一句話都不說,就連喘氣聲也漸漸停止了下來似的。恐懼就一個巨大的鐵托死死地壓在老大爺和狗蛋的心裏,使得心髒都跳動不起來了。夜晚,遠方的槍炮聲依舊不止,蟲鳥都在哀鳴,老大爺船家和狗蛋隻是十分謹慎地望著這片變得越來越陌生的黃土地。

狗蛋和老大爺船家的臉緊緊繃著,腳步十分輕微,那些突然變成了沒人養的貓狗依舊守候著他們的家園。微風輕拂著大地,貓狗偶然落淚,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聽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狗蛋絲毫沒有半點恐懼,相反,而是不盡的悲傷。這曾經的美麗的地方,仿佛一夜間就全村人一起失蹤了,剩下的隻有這無盡的殘垣斷壁。這個村莊以前的那些小夥伴,那些個十分大方善良的鄰居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躺在那地上的血泊裏,一動也不動,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掙紮。那一片片鮮血幹涸了,它們彙成了一條河流滲入黃土高原這片廣袤的大地,它們在歇斯底裏地哭訴著,可惜夜太黑了,籠罩了大地,一切都是一片死寂。

狗蛋和老大爺船家十分失望和憤恨地行走在狗蛋的村莊裏,這片村莊就如一座死城一樣,看不到生存的蛛絲馬跡。狗蛋和老大爺船家是多麼希望能夠碰上一條幸存的生命,可是這一切仿佛在述說著渺茫的希望。

“咳咳咳咳”,這時村尾的那間屋子裏傳來幾聲十分蒼老的咳嗽聲,昏黃的燈火,黯淡的夜,一切都顯得那般的死沉無力。然而狗蛋和老大爺船家的心卻是升起了初升的太陽,仿佛看到生命的希望就在不遠處的小屋子裏,那種欣喜和期待立馬衝上狗蛋和老大爺船家的心頭。

“水伯,看來還有人活著”,狗蛋十分欣喜地說了一句,立馬拔腿就往那屋子裏走去。

“嗯”,老大爺船家水伯也是十分欣喜,立馬拔腿也跟了上去。

這無盡的黑夜,充斥著無盡的悲涼和恐懼,狗蛋和水伯奔跑在這片黑夜裏,朝著那生命的希望奔跑而去。狗蛋看著那間破舊的茅草屋,一種十分親切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可是又想不出來那屋子具體的事情來。

狗蛋和水伯在那茅草屋外的籬笆停住了腳跟,看著眼前的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站在那屋子裏的門檻處,一臉呆滯地望著遠方的星空,狗蛋和老大爺船家的心頓時愣住了。

狗蛋看著那張熟悉的老臉,看起來是那麼地熟悉,可是又是那麼地陌生,那頭白頭發是狗蛋從未見過的,更加令那張臉龐更加地模糊。那佝僂的身軀,襤褸的衣衫,微風吹拂過,仿佛都可以隨風飄上天去。

狗蛋和水伯慢慢地走了上去,狗蛋試著叫出了心裏的那個久違的名字,因為這村尾對狗蛋最好的也就那麼一個人而已。

“花大娘,花大娘”,狗蛋輕聲叫喚了兩聲,眼裏滿是希冀,淚水在眼眶裏打滾。

“誒,是誰在叫我?”,花大娘十分奇怪地看著狗蛋和水伯,而狗蛋那張熟悉的臉龐頓時勾起了花大娘的回憶。

“是狗蛋麼?”,花大娘輕聲問道,花大娘是多麼希望眼前的這個男子就是自己以前十分痛愛的孩子呀,這個村莊已經被那些小鬼子給蹂躪得不成樣子了。在花大娘那脆弱的心裏,這片村莊裏的人早已隨著小鬼子的炮火消失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卻是這麼地熟悉。

“是我,狗蛋,花大娘”,狗蛋十分興奮,他終於看到了這村子裏唯一幸存的人,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呀。狗蛋緊緊忍著眼眶裏的淚水,忍住不讓它們奔湧出來。

“是狗蛋,你還活著,那就好,那就好”,花大娘喜出望外,那灰塵的臉龐頓時充滿了喜悅的色彩。

狗蛋十分歡樂,隻是眼裏煥發著神采,看著眼前的這位以前痛愛他的花大娘。

“狗蛋,來,花大娘給你摘了你最愛吃的大紅棗子,哈哈”,花大娘人長得十分矮小,但是心地卻是十分善良,每次對待狗蛋都好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謝謝花大娘”,狗蛋拿著那鮮紅的大紅棗子十分陶醉地吃了起來,那種甜美的紅棗依舊回蕩在狗蛋的嘴裏。

“花大姐,你好,我是撐船的阿水,哈哈”,水伯怡然一笑,從背簍裏拿出了他最喜愛的那根煙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