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作帳錦重重,比翼和鳴玉露中。人道瑤池春似海,月明飛下一雙鴻。”日子甜甜蜜蜜過去,兩人廝守一處,蓮火竟忘了還有一人曾為她守候。
如今陳梟從那一處清閑之地回來,便聽聞了蓮火與林鴻之事,手中緊握著拳,這一去不過數月,回來時便已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他手中攥著的,是他苦思數月作出來的一句詩。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他的心情難以平靜,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他?相知不相守,相思相望不相親。
她既已為人婦,他還能如何?而今才道當時錯!縱是千般情脈脈,物是人非可奈何!
他把手中寫著那句詩的絹帛丟在了她家門口,黯然地離去了。
“蹤音,蓮火,我終是與你無緣,我們從此天涯陌路人吧。”陳梟閉上眼,淚水卻從眼角滑落。
他回想起這匆匆數百年,在維揚與她初識,那會兒她還是一株花。因為戰爭,她與他永隔。
如今他習了武藝,隻想保護她,不願再讓她受到傷害,隻是不想她隻記得她前生愛過一個人,那個人是一個會寫詩的書生。
“那林鴻也許會對你好的吧?”陳梟想著,他看著眼前這一片瓊林,苦笑道,“為何我當初沒有直接帶你來這兒?”
這一片瓊林是他幾年前發現的,漫漫萬裏,無邊無際。
他枕著手臂睡在瓊花下,時常幻想著會有一個似瓊花幹淨的女子,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唱著,“ 君記否?三月維揚花開後,倚花嗅。 ”
他也曾鼓琴瑟於這瓊林之中,卻沒有一棵再出現為他翩躚起舞。
回到那一日的閩侯,陳梟離去之後,老婦人在門口撿到了這一塊絹帛,見上麵沒有署名,便直接交給了蓮火。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蓮火讀道,又轉身問著林鴻,“林郎,你可知道這是誰寫的?”
林鴻接過來一看,那字跡不似他朋友中的任何一個的,字字虯勁有力,方寸顏筋柳骨。
“我也不知是何人的。倒是這其中便能看出多少滄桑,想必定是一位老人家的詩作吧。”林鴻推測道。
“是陳梟?”蓮火猜測道,“陳梟?是你來了?怎的都不來見我?”
“陳梟是誰?”林鴻不解地問道,他從未聽過這一號人物。
“陳梟是我的舊友了,前些日子離開了閩侯,如今想是回來過了。”蓮火看著林鴻手中的絹帛,心中感慨萬千。
既然他走了,那就讓他走吧,去過自己的日子,忘掉她重新開始不也很好麼?
她也好與林鴻安心的過日子,過她喜歡的那種安定的日子。
陳梟自此封筆,無人再能讓他落筆吹墨。
整日倚在瓊花林中,酌酒鼓瑟,望月懷遠。
愁中看、好天良夜,爭知道、盡成悲咽。隻影而今,那堪重對,舊時明月。
隻落得,填膺百感,總茫茫、不關離別。
他隻能這樣,緬懷著已經回不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