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無星,天養靠著牆,閉著雙眼,手裏卻依然握著槍,對麵,小虎和大龍東倒西歪地躺著,他們剛在柬埔寨邊境和軍隊槍戰一場,大家都太累了。
天生坐在天養旁邊,睜著雙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指在慢慢磨著手裏的槍,過了一會他轉頭看看熟睡的天養,臉上終於湧起一絲溫和,便蹭了蹭腳,站起來把外衣脫下給天養蓋上,起身走出屋外。
今天,他們兄弟四人為南美一個大毒梟護送一批毒品時,半路突然被軍隊盯上,幸好他們經驗豐富,很快脫身。
這片荒山野嶺有兩間廢棄的房子讓他們暫時可以休息,軍隊也不會追到這麼遠,應該已經沒有太大的危險。
雖然這種每天都在刀尖上的生活很痛苦,但是在戰火中長大的他們,已經為了生存一步步走出了正常人的圈子,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能活著,普通的生活和幸福就象是另外的世界,變得那麼遙不可及,再也回不去。
天生不止一次地想過,除了用槍,除了殺人,他們還能做什麼?
他們隻是雇傭兵,一群為錢賣命的雇傭兵。
這麼多年的殺戮生涯讓他們最怕的是不知道那天會失去某個兄弟,對於一直相依為命的他們來說這是比任何事情都要更痛苦和害怕。
唯一能夠脫離這種生活的方法就是遠走他鄉,改變身份,這需要極大的一筆錢來實現。
但是,錢又從哪裏來?
天生玩著手中的槍,各種各樣的想法在腦海裏糾纏讓他的心情變得有點煩躁。
前麵草叢突然一動,沒有任何思索,天生抬手就是一槍,快且狠,一有動靜就開槍已經是他的習慣。
一聲慘叫響起,一條四足動物的黑影飛竄而出,倉皇急逃。
天生抬起槍,最終沒有再開,隻是目送那個黑影遠去,在他的世界,深山夜嶺裏的動物反而比人更親,讓他覺得並不孤獨。
槍聲讓其他人迅速從屋裏奔出來。
“一隻小動物。”天生淡淡說了句,把手槍收起來,“都去睡吧,三個小時後繼續趕路。”
大龍和小虎打著哈欠轉身走回去,天養沒有走,把衣服給天生披上說:“哥,你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看。”
天生看了他一眼問:“手怎麼樣了?”
天養甩了甩手腕答:“被子彈擦了一下,沒打中。”便坐下來,從口袋掏出一顆糖果,剝開放入嘴裏,伸手遞了一顆到天生眼前。
天生接過來說:“你小時候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每天能有一顆糖果吃。”
天養躺下來,望著漆黑得沒有一點光亮的夜空問:“哥,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願望嗎?”
“不記得了。”天生說。
兩兄弟沒有再說話,一個坐,一個躺,就這樣沉默著。
夜色深沉,靜得可怕。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大家醒來後再次踏上路途,在某個地方已經有人為他們準備好車輛和設備,隻要把毒品運到泰國邊境交給接應人便完成任務了。
雖然護送毒品的行動他們隻做過兩次,但對他們來,槍戰是輕車駕熟的事情,今次也一樣,除了剛開始遭遇到軍隊,其後再沒有驚險。
他們經常來泰國,因為這裏很多地方夠偏遠,行動方便,他們習慣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就像獨居一處的狼群,唯有這樣才會令他們感到安全。
交了貨物後,一行四人找了個村落準備休息幾天再走,大家把借住的那兩層木樓前前後後檢查幾遍,熟悉環境後才安心下來休息。
這是山區中的偏僻村落,住著幾戶零散人家。
在泰國這地方各色人馬來往很多,所以沒人願意太關注陌生人,那等於給自己招禍端。
當眾人剛鬆弛下來準備休息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
一般來說,村民是不可能來這裏打擾,那又會是誰?
天養在門縫看了一會,隻看到兩個人影,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天生微微抬頭,示意大龍和小虎分站門的兩旁,抬手便迅速拉開門,手中的槍指著門外。
外麵站著兩個人,一見槍都楞住了,大龍和小虎立刻疾步上前把兩人扭入屋裏,將他們推到了牆邊,開燈一看,竟然是一男一女,看樣子大約二十來歲,各自背著一個大背包,似乎是遊客,兩人的眼神都驚愕,靠著牆站直了身。
天生端詳著他們,沒有說話。
“你們來這幹什麼?”天養抬槍指著青年男子問。
“我們是來泰國旅遊的遊客,迷路了,想找個地方住一晚……”青年男子開口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