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星滿天河,月掛半空,山間,寧靜得悠遠,讓人心裏安寧得如不在人間。
有些困累的保詩婕在欣賞夜色中,不知不覺已經靠在陽天賜肩頭上睡著了。
陽天賜側過頭望著那恬靜的睡顏,心裏突然柔如春水。
他從來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看著這樣的一個女孩兒,依偎在身邊,無需說一句話,已經覺得心裏充滿了歡喜。
“寶兒……”他低低地叫了一聲,伸手掠了掠保詩婕耳邊垂下的發絲,聲音低沉起來,“你真的是寶兒嗎?”
她喜歡挽著他人的手臂撒嬌,她會微微側著腦袋笑得燦爛,她還會說,花會痛的。
這一切,都是深刻在他心裏的回憶,卻又猶如神跡降臨一般,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已經有些分不出,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中。
手,不由自主地在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條疊得很整齊的雪白方帕,看著邊角上繡著兩個字:寶兒,不由自主輕輕地撫摸著。
這個名字,一旦在心裏念起來,湧起的都是無限的痛和悔,卻也有著無比的溫暖。
這是寶兒為他擦汗的手帕,十五年來,他一直珍藏在懷裏,舍不得讓它沾上任何的塵埃。
哪怕是在血雨腥風中,他都不會讓它沾上一滴血。
純淨如雪,是屬於他心中的寶兒,他需要這樣的純淨,給他勇氣和溫暖。
多少次受傷,多少次生死徘徊,他都忍不住拿出手帕,仿佛,隻要看著,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今夜,是他第一次在這樣寧靜美好的夜色中,看著手帕,緬懷著以前。
最美妙的是,他的身邊已經坐著寶兒……
多麼不可思議,多麼難以預料,像是在夢裏。
陽天賜側過頭,目光落在保詩婕臉上時,有了連他都不曾察覺的柔和。
保詩婕突然動了動身子,陽天賜手指一抖,像做賊心虛一般,立刻把手帕迅速放回了衣袋,臉上竟然有些發燙。
如果被保詩婕看見他拿著這樣秀氣的一條手帕,還一直當成是受傷時的生存意誌,那真是太丟臉了。
翻了身的保詩婕還在甜睡中,陽天賜伸手輕輕扶著她的雙肩,抱入了懷裏,悄然站起來,便小心翼翼地往停在一旁的寶馬車走去。
夜色更深,陽天賜開著蝸牛般的速度,在山路上行駛著,躺在旁邊位置上的保詩婕睡得依然香甜。
在開回淺水灣的路上,保詩婕終於醒了,睡眼朦朧地揉著手,還分不出東南西北,過了一會才逐漸清醒,呀的一聲叫起來,看看手腕上的表,才發現已經指向晚上12點。
“12點了!怎麼辦?怎麼辦?”保詩婕幾乎要哭了,“我從來沒有這麼晚回去,papa,媽媽一定急壞了。”又手忙腳亂地拿皮包摸出bp機,發現很多信息發過來,哥哥姐姐,爸爸媽媽全發了信息,每人都發了數十次。
“你不是小孩,他們需要這樣擔心嗎?”見她如此驚慌失措,陽天賜忍不住說。
“他們就把我當小孩。”保詩婕微微嘟起嘴,“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以前在倫敦讀書的時候,我要是晚了一點回去,哥哥和姐姐就要來找人了。天賜哥,開快點,不然我怕他們都要瘋了。”
陽天賜有些不置與否,也不說話。
這樣嚴密保護兒女的父母,卻會讓如此嬌弱的女兒去當警察,簡直不可思議。
十分鍾後,車子終於停在保家大宅的門口,那裏大門半開著,有兩個五,六十歲的婦人正在門口張望著,一見保詩婕跳下車,立刻驚喜得一路小跑過來:“謝天謝地,二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大少和大小姐都開車出去找你了。”
保詩婕也來不及多說話,隻是回頭對陽天賜揮手說了句“晚安。”就急奔進門去了。
把車停在保家門口,陽天賜在那兩個婦人的驚奇目光中離開。
幾分鍾後,回到別墅的陽天賜一走入大廳,看到燈火通明的大廳裏,除了陽天佑和古冬,龍家聲外,衛闐竟然來了。
“你們沒回加拿大嗎?”陽天賜皺了皺眉。
“衛少說,明天他和我們一起回去。”龍家聲低聲說,“大哥,你真的不一起走嗎?”
“我和天佑還有事要辦完,你們先走。”陽天賜說著走上了樓梯。
“天賜,有事打我電話。”衛闐淡淡說了句,也沒有多問。
陽天賜頓了頓腳步,一言不發地走上去。
次日清晨,陽天賜給常有信打了個電話,隻說了一句:“我要去一趟緬甸,幫我訂機票。”
“大哥,你別急著去緬甸,你還有兩份文件要簽字,基金轉讓,重上房契……”
常有信還沒說完,陽天賜已經掛了電話。
這些對他而言,從來不重要,他隻想,回緬甸追尋父母那些遠去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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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畢,第二卷情慟開始,陰晴圓缺,悲歡離合,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