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一(20)班教室很安靜,隻有江老師熱情洋溢的聲音,他時而指著黑板的圖解釋著,啟發著,時而微笑著傾聽著講台下同學們的回答,他的表情、動作、語調隨著課堂情況的變化而變化。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圖形和數字的世界裏,對窗外那張焦急、憤怒的臉毫無察覺。
下課了,他微笑著走下講台,就在開門的那一瞬,一隻大手緊緊揪住了他的胸脯,隻見一張憤怒的臉逼近他,緊接著一聲怒吼在他耳旁炸開:“現在的老師不管學生了,現在的學校脫了格了,隻要錢,不管學生。”
江老師這才反應過來,他企圖掙脫那隻揪住他胸脯的手,但他的力量無法與這隻大手的力量抗衡,江老師憤怒了,他質問道;“你是誰?憑什麼來這裏撒潑?”
學生們驚恐地圍了上來,不知所措。而那雙揪住他胸脯的手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他吼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現在要把你揪到你的領導那裏評評理,看你是怎麼當老師的?”
張文莎心急火燎地跑向年級主任辦公室,秦主任慌忙趕了上來。他看到這一幕,一股怒火直竄胸膛,他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質問:“你這是幹什麼?有事說事,怎麼能這樣胡來?”
聽到吼聲,老師們也趕了來,那個中年男人鬆開了手,他怒不可遏地說:“我要找你們的領導評評理。”圍在旁邊的人指了一下秦主任,憤憤地說:“他就是領導。”
另一個老師義憤填膺地說:“哼,你還知道找領導啊!現在什麼人都來學校撒潑,老師成了軟柿子,什麼人都敢捏。真是豈有此理,以後還有誰敢當老師啊!”
秦主任看著圍了一圈又一圈的老師們說:“你們回辦公室吧!”
秦主任、江老師和那個中年男人去了一樓主任辦公室。
老師們站在走廊上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們在憤憤地發著感慨,長籲短歎連成一片,空氣中彌漫一種沉重的氣息。
上課鈴一如既往地響起來,有課的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教室,沒課的歎息了一陣,也三三兩兩回到了辦公室。不一會又恢複了平靜,教室傳來朗朗的書聲,或抑揚頓挫的講課聲,辦公室靜悄悄的,隻有埋頭工作的身影。
主任辦公室內卻不平靜,那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指著江老師的臉憤怒地說:“我兒子朱建陽在課堂上玩手機你沒製止一句,也沒有點他回答一個問題,甚至連正眼看他一下都沒有。我問你,你是怎麼當老師的?你負責任了嗎?我光是擇校費就交了一萬五千多,你以為我的錢是摔跤撿來的?我的錢來得不容易,是血汗錢。我是想兒子將來不像我一樣辛苦,所以省吃儉用花大價錢送他讀書,可是你管他沒有?你對得起我辛辛苦苦掙來的學費嗎?領導你評個理,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師該怎麼懲治?你必須還我一個公道。”他越說越氣憤,嘩的一聲站起來,逼視著秦主任。
與此同時,江老師也嚄地站了起來,毫不示弱,他氣憤地說:“我是你請的家庭教師嗎?我專門管你一個孩子嗎?教室那麼多學生知道讀書而你的孩子躲在下麵玩手機,你卻怪到老師頭上來了?古人說‘子不教,父之過’,我問你,朱建陽的手機是誰買的?你不給他買手機,他能在課堂上玩手機嗎?”
此時秦主任已平靜下來了,他心平氣和地說:“你們都坐下,有話好好說。”他們兩個又重新坐了下來。
朱建陽父親直視著江老師說:“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我請的家庭教師,我孩子上課玩手機你就可以不管了?還有我給孩子買手機有什麼錯?錯在於你沒管住他,讓他上課玩。”他又把臉轉向秦主任說:“你聽見了吧?他就是有意不管我的孩子。”
沒等秦主任開口,氣得滿臉通紅的江老師質問道:“我說過不管你孩子了嗎?”
朱建陽父親反問道:“你沒說嗎?你說教室那麼多孩子知道讀書,就我孩子玩手機,不該怪到你頭上,言下之意就是與你無關。玩手機是你自己的孩子不好,找你孩子算賬去,按你說的那樣,那我把孩子送到學校來幹什麼?你當老師又是幹什麼的?”